夜里军营圣帐内,各将领聚齐。
“皇上,此战大胜契丹军,军中将士大多已身乏,不如拔营回朝,待休整三军再伐突厥。”将军敬显儁说道。
高洋沉思,眼睛扫了眼众人,“各位将领还有何意见?”
堂下一片议论,但都未有一人提出与敬显儁相反的建议。
“长恭,说说你的想法。”
高洋看向身边的我。虽然我是副将,可是高洋却从没让我带兵,也只是陪在他旁边,用高洋的话说就是‘长恭还小,要领军得再磨练’。我扫了眼下面的众将领,再看看沉着脸的高洋。
“回皇上,长恭觉得应趁士气高涨、兵勇激动的时候趁热打铁直击突厥。”
说完,我看了眼高洋,见他摊开紧锁的眉,嘴角露笑,“长恭此话,正合朕意。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开拔,直捣突厥老巢,哈哈……”
我知道他早有此意,只是需要一个说出来的人而已。
第二日,高洋亲率兵勇以突袭方式北讨突厥,乘对手无备顾盼之机,大溃其军,直追至朔州之北,逼其王汗送上降书顺表,方才罢息。
天保五年正月,这支皇帝的亲征军趁北国封冻、不宜施战之机紧接着讨伐山胡,作为部族的山胡,一战即溃,高洋下令斩首万余俘虏。于是远近山胡,莫不慑服,望风而降。
同年三月,茹茹庵罗辰部反叛北齐,高洋率军平叛,大破其部。
同年四月,茹茹军自肆州西进击北齐,高洋率军自晋阳反击,茹茹兵败,退至恒州。大军掩杀茹茹20余里,尸横遍野,虏3万众,庵罗辰妻儿亦被斩首。
同年五月,持续了超过半年之久的御驾亲征结束终于回到了邺城,自后就是休整犒赏三军,全朝同欢。
这一次的离家八个月是我首次出门这么长的时间,一进家门自然是先看到高孝琬欲哭无泪的担心样。
“哎哟,琬哥哥,你看我都好好的回来了,你就别伤心了嘛。”看着此时瘪着嘴眨巴眨巴泪汪汪眼睛的高孝琬,我又是好气又好笑。
这八个月对我来说即是漫长又是残酷的,因为因此我看到了什么是战场,什么是杀戮。在战场上不是你杀人就是你被杀。我甚至还记得第一次将手中的剑刺进敌人时,当鲜血从剑身流到手上,沾满全身时,那种全身血液仿佛被抽空,身体僵硬,心跳得快要窒息的感觉。以及随着杀死的人越来越多,感觉渐渐麻痹,眼里只是看见血红的液体在眼前飞溅和血腥的气味弥漫空气中。
“下次不许去了,要是皇上还要你去,我就去求他换我去,你瞧,以为只是去个把月就回来的,谁知道一去就八个月,整整八个月耶。”高孝琬提高嗓门嚷道。
“哎呀,琬哥哥,是我自己要跟皇上去的。再说了,我们是高氏子孙,怎么可能不再上战场?我是爹爹的儿子,我答应过爹爹将来要当将军领军打仗的,琬哥哥不要胡说。”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心气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情呢。
“你……”高孝琬虽不乐意,可被我说的也无话可说,一屁股坐在桌边,闷闷生气。
“肃,你别怪你三哥,自从你随驾亲征,孝琬就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有时候为了等战场传来的报讯很晚了都没睡,非要知道你没事儿才安睡得下。见你瘦了他自然是心急。”高孝瑜笑笑的对我说。
我看了眼生闷气的高孝琬,叹了叹气,走到他跟前,“琬哥哥,真生肃儿的气了吗?肃儿知道琬哥哥关心肃儿,对肃儿好,可是肃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是要上战场的。不过,肃儿也是很怕死的,所以肃儿会很小心,很宝贝自己的命,不会让自己死在战场上,所以琬哥哥不要再担心,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好不好嘛?”我蹲下,眨巴眨巴着眼睛,甜甜的笑着,晃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哼,那你要保证哦!”高孝琬轻哼一声,瘪着嘴看我。
“是,我保证!”我举起右手,正儿八经,一字一句的说,惹来高孝琬‘噗哧’一笑,高孝瑜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