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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峥岩不禁越发好奇,“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楚沛端起茶盅,吹开上面的浮茶,慢悠悠道:“说起来,最该怪的就是关山那小子。”
“关山?就是书画研究所的所长,您的得意门生?”
“是啊,那小子不知道着了俗赖子什么道,竟就把我的地址告诉她了。从此我的安静日子就没了,她隔三差五地来烦我。”
“汤一品总来找您干什么?求您的画吗?”
“要是这么简单,我老早就画几笔把她打发掉了。”
汤一品在一边陪着笑,“也不很麻烦。就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孩子特别喜欢国画,而且从小学画,功底十分扎实,各种大奖拿到手软。最关键是人家孩子又好学又谦虚,性子跟您的这位侄孙是一样的,可乖了。如今上了大学,想要更上一层,她父母也不想耽误了好苗子,加上那孩子从小就仰慕奶奶,不对,仰慕楚先生您,您就收她做徒弟吧。”
“又来,又来!”楚沛连连摆手,“我听得耳朵都要冒油了。”
至此,楚峥岩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小姑婆为什么为难,因为小姑婆在六十大寿那一年就宣布收山,不再收徒。
虽然当时在宣布的时候只是在家宴上,但近些年来还想要拜在她门下的人如过江之卿,都被她婉拒了。没想到,汤一品找来,也是为了此事。
楚沛继续说道,“小岩,你不知道啊。自从小半年前被这家伙找上门,我的苦日子就开始了。开始吧,我是没想让她进门的,可她每天下班后就跑到院子门口站岗。那时候天热啊,我吧,就爱到院子里的树下乘乘凉,偏让她从门缝里瞧见了,就蹲在门口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比五百只鸭子还聒噪,直蹲到半夜三更才肯走。
周末就更不得了了。整天的立在那里,像个门神一样,搞得经过的邻居都指指点点的。我出去买菜她也跟着,我出去遛弯儿她也跟着,跟个小赖皮狗有什么两样?
大概是过了三个多月吧,有一天她又跟着我打完太极回来,突然下起暴雨,我心一软,就让她顺着院门挤了进来。从此,引狼入室的苦果就该我老太婆自己咽了。时不时跑过来蹭饭吃,还总是掐着饭点儿来,等我做好了伺候她。”
汤一品在一旁笑得贼兮兮的,“所以说有一位伟人曾经曰过,追女人最最重要的就是脸皮厚。”
汤一品拖长了声音说道,“何况像奶奶这么心慈的人,怎么忍心让我为您风露立中宵?再说了,我有帮忙洗碗呀。”
楚峥岩也笑道,“原来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呀。”
“她有什么精诚?”楚沛嗔了汤一品一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丫头,半点慧根都没有。你以为我为什么叫她‘俗赖子’呀,除了赖皮之外,还忒俗。”
楚沛便接着讲起了跟汤一品的一件趣事:
那是十月间。院子里晚熟的葡萄也到了最后一季了。
晚饭后,汤一品洗完碗出来,看到楚沛在厅堂里对着院子里的葡萄画画。不多一会儿,一副水墨小品便跃然纸上。
楚沛画完,余兴未了。把纸笔递给汤一品,让她对着葡萄藤也画一副试试。
楚峥岩插嘴道,“汤一品你好大的福气,小姑婆让你画画,一定是想指点你一二。你有没有好好画啊?”
“她可画得好,”楚沛没好气道,“藤啊,叶子啊,画得大大的,葡萄串画得小小的。我开始在远处还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等我走近了一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哪里有画什么葡萄,她画的分明是一挂挂外圆内方的铜钱串儿。”
汤一品不服气地辩道,“不是您说要笔随意动,心里怎么想,手就怎么画吗?”
“妙啊,”楚峥岩想着汤一品笔下的“葡萄图”,拊掌笑道,“小姑婆,您是没有领会到她画中的深意啊,她的画并非是画葡萄,而是一幅自画像啊。”
“这话怎么说?”
“我听人说过,汤一品在大学时候的外号就叫'钱串子',您想想,这不是自画像又是什么?”
“难怪,难怪,看来我是错怪她了。”楚沛忍着笑做恍然大悟状。
汤一品瘪着嘴道,“我的黑历史你倒知道得不少。”
聊了一阵,汤一品突然站起身,“楚峥岩,你陪奶奶好好聊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
楚沛诧异道,“怎么?这么早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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