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将册薄交到罗缜手中时,良之行满面沉重。
罗缜细细阅罢,再看他脸色,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不多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你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情形么?”她问。
“如果是单独指这种情形,的确是第一次。”良之行俊眸深处,是刺痛。有母如斯,但偏偏是赐予自己生命的人,他能如何?“以前,她只是虚报帐册,将利润留之于己手,其实大伯母也明白,但念着这多年娘的确有些辛苦,并没有深究。但像如此,不顾了良家的生誉,以次充好,再将好货转手卖掉中饱私囊,我说什么也没有想到。”
罗缜再翻了翻手上的册簿,取了一旁的算盘,拨拨弄弄,打打算算,最后,素手轻扣,“十八万六千三百二十两白银,我们需要陪给王老爷的。如果这不是第一回,也不是第一家,我想,还会有人找上门来,我们还需支出赔偿。”
良之行已有预料,无奈地:“……大嫂打算如何处理?”
罗缜未答反问:“你为什么对之心会那样好?即使是亲哥哥,也未必有那样全心全力的维护,为什么?”
良之行稍怔,良久方道:“如果没有之心,我大概如之愿和之知一样,长成一个自私的连狗都会唾弃的人罢。”
……嗯?要不要告诉这位“冷面呆瓜”,他某些时候,说的话,真的很……
“我八岁之前,极是无知,无知到讨厌之心,就如之愿和之知。我曾经把之心拐出家门,在无人的后山,将他推进一个树坑里,想让他,那个我以为给良家抹了黑的傻子就此消失……是不是很恶毒,以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讲?”
罗缜莞尔:“你运气很好。”没在那时碰见本姑娘。
“一日一夜后,他回到了家,我当时并不明白之心是怎么爬出那个高坑,但我还是有些庆幸,大伯母一向疼我,望着她因之心的不见而哭晕过去,我又怕又惊,尤其在见着母亲嘴边的笑意时,对自己更是失望……直到有一日,我也莫名其妙的掉到了那个坑里,月黑风高,摔断了腿,叫破了喉咙,除了两三声狼嗥,什么回音也没有……半夜里,之心来了,我那个大哥,可以在冬夜里赶来救我,竟然不晓得要叫两个下人帮忙,又哭又叫,竟当真叫来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半大男孩,也不知用什么办法救了我……然后,他背着我,一路下山,一边哭一边要我不要死……我让他闭嘴,他当真闭嘴,然后又忍不住,‘之行不要死不要死’地哭嚷了一路……”
那个可爱的夫君呐……罗缜笑染秀眸。
“我这条腿也是大哥救的,从那个时候起,这个世上不能再有人对大哥不好。”
“他怎知道你掉进了坑里?他又如何救你?那个半大的男孩又是谁?”
良之行神秘一哂:“我说过,我大哥是个宝,不,应该是个宝藏更合适,他需要你慢慢的挖掘,才会有惊喜效果。但我可以告诉大嫂,我便是那个半大的男孩推进去的,他那么做,是为了替之心报复,不想在向之心邀功的时候,反将之心从暖暖的被窝惊了出来。”
故弄什么玄虚?罗缜挑挑秀眉,回到正题:“你对之心这样好,我应给婶婶一个机会。如果婶婶能够自掏银子,将这些亏空补了,我可以和王老爷交洽,不惊动公公。公公和婆婆纵是再和善,对这样有毁信誉的事,也定然是勃然大怒。届时,场面不会太好看。至于铺子里的伙计,我相信婶婶自己有办法压下。但,如果那天铺子里的客人有与公公有熟识的,或是,有其他客商受了同样的手段蒙蔽事发,便不是我们能按奈得住的了。你最好劝婶婶将那些同样手段对待过的客商及时予以补救。”
良之行微礼:“多谢大嫂,我会去劝娘。”
“姑爷,您怎站在门口?”
嗯?罗缜偏眸,正见自己的痴相公在门口要进不进,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作哀怨。“相公,找我还是之行?怎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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