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喜之下,还故意道:“甘罗十二为宰相,小冯翰林年方二十几,也是年轻有为的俊杰之才,说不定在内阁磨炼几年,往后千岁便又得一员虎将了!”
“是啦,小冯翰林可要好好干,咱家现在正愁可用之人少呢,只要你有真本事,咱家就绝不亏待你。”
魏忠贤笑着说了句,像是想起什么,十分来火的说道:“小冯翰林说的那个缪昌期,咱家知道!这个蒙古蛮子有点歪才,能写一笔好字,就是太狂傲。咱家那玉泉山墓地,想请他写一篇碑铭,他死活不答应,还说什么他平生以写阿腴碑文为羞耻,今日岂肯顺从一个太监的命令,来玷污自己的笔?哼,他说得倒是清高,怎的叶向高他们却是一叫一个准?还不是嫌咱家是太监,岂有此理,此人咱家早晚得给他点苦头吃!”
魏忠贤说要收拾缪昌期,冯铨自然舒心,却没接茬,而是识趣道:“天色不早了,下官就不打扰千岁休息了,下官这就告辞!”
“好,你先下去。”
魏忠贤点了点头,冯铨不敢再留,很是恭敬的往后退了几步,尔后轻轻的退出去,出去时不忘把门带上。待他走后,袁大海替魏忠贤倒了杯茶,随口说道:
“千岁,小冯翰林家便在涿州,明日不如到他家去看一看?让小冯翰林尽回地主之谊?”
魏忠贤看了眼袁大海,点头道:“冯家是娘娘庙的大施主,难得小冯翰林作了这篇好文章,咱家便卖你个面子,明日去去也无妨。”
袁大海忙道:“那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便要退出去。
魏忠贤却叫住他:“别忙,急什么。”
“嗯?千岁还有何吩咐?”袁大海有些疑惑,不知道魏忠贤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魏忠贤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是和蔼,如慈父般看着袁大海,面带微笑道:“既然来了,就去见见你媳妇吧,这丫头现在怕是也急着见你吧。”
“是,千岁!”袁大海点头应了,却见魏忠贤白了自己一眼:“你我都快是翁婿了,咱家一口一个贤婿叫着,你却是一口一个千岁,这是对咱家亲近呢还是疏远呢?”
“千岁,属下...”袁大海一急,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忠贤却是笑着对他道:“怎么,你就准备一直不改口?”
他这一说,袁大海恍然大悟,忙重重的叫了声:“爹!”
“哎!这才对嘛!”魏忠贤哈哈一笑,对袁大海说道:“咱家这人不讲那么多虚的,咱们自家人,便做自家人的事,往后你就叫咱家爹,咱家欢喜你们这么叫,唉…”说到这,魏忠贤有些伤心道:“你也知道,咱家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嫁的又是个短命鬼,说起来,咱家连那女婿一面都没见过,如今又得了你这女婿,咱家这心里可是把你当亲女婿看的,咱家也不盼你怎么孝敬咱家,只盼你好好对敏丫头就行。”
魏忠贤的话让袁大海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缓缓的点了点头:“爹,你放心,我会对敏儿好的。”
魏忠贤也是真情流露道:“只要你们好,咱家便好。以后你好好干,咱家这衣钵怕也只能你来继承了。你要知道,你那大舅子实在是不争气,咱家虽替他谋了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可他却实在不成气,唉,咱家也不指望他什么了,往后,凡事你都要多拿点些,替咱家分分这肩上的担子吧。咱家毕竟老了...”
闻言,袁大海有些心酸,不知道和魏忠贤说什么,便道:“爹,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小婿去看看敏儿。”
魏忠贤强打精神,笑道:“去吧,去吧,呵呵,你们小两口肯定有话要说,咱家这糟老头就妨碍你们了。”
“那小婿告辞了!”袁大海说着便要退出去,魏忠贤却又指着冯铨孝敬的那珍珠幡幢道:“把那东西带走吧,咱家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感兴趣。这东西你们拿去还有些用处,我一老太监拿了有什么用?”
“这…”袁大海不知道是不是该拿,站在那没敢动。
魏忠贤却催他:“拿去吧,算咱家给你媳妇的嫁妆吧。”
袁大海这才答应下来,伸手将那珍珠幡幢取在手中,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将门带上的那刹那,他看到魏忠贤正失神的看着自己,眼神里表露的却是浓浓的亲情。
唉....
袁大海叹了口气,魏忠贤对他的态度让他既是欢喜又是害怕,他很怕将来有一自己的刀会突然砍向这个真的待他如半子的九千岁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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