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梦（十七）

    火凤冲下来，爪子使劲抓住她的后衣领，拼命往上拽，死死不松手。可她是天生神鸟，不是天生神力，此间被烛龙一起往老巢里拖去，豁出小命一般浑身羽毛倒竖，心里知道是以卵击石，却一点也不害怕，大骂，“竹子，本公主今天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

    林小竹有气无力，现在她好像似乎终于明白，这风里的臭气是毒气！

    她四肢麻痹，使不出一点力气。可恶的是，火鸡还要嘴上占她便宜！挣扎半晌，不得不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比划：火鸡，你放开我吧，这样，你就不会做鬼都缠着我了，我不想到了地府还看见你。

    林小竹本想刺激她松爪，让自己死得痛快些，火凤却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紧紧看着她，脚上越发用力，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居然哭了，“你再坚持一会儿，长琴和孟章就在外面，他们马上就来救你了。”

    林小竹不知是想到自己快要死了，还是不知是被火凤的眼泪揉得一塌糊涂，也掉下一滴眼泪。

    这滴眼泪没有下落，而是上升，隐入眉心。

    眼前的一切很快如幻境般消失，光芒尽头，一个白衣黑裤的男人手持一把不见伞面的骨伞朝她走来。她竟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觉得，那张脸，那双潋滟含笑的桃花眼，和师父好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我是谁？

    “这个梦境有三重，第一重梦，问名字真假。你才可打破眼前困境，走向下一重梦。一重一重，直到你找到那个入梦的答案。”

    是啊！答案！

    她是来寻找骨伞怨气不散的答案的！

    林小竹醒转过来，身下还是烛龙越来越近的大口，那股向上抓住自己的力量还是不肯放弃，都这个时候了，火凤当真要跟自己一起葬身龙腹吗！

    我是谁？带着这个问题，林小竹闭上眼睛，心思电转：我是林小竹，火凤不顾一切救我，很快，师父也回来的！

    不，不对，哪里不对？

    裂缝离他们弹琴之地不过十米，此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又有缘空在上面，师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为何到现在都不下来救自己？还能有什么解释？难道师父觉得自己和长琴联手都对付不了烛龙，下来就是送死，他放弃自己了？师父怎么可以这样？他以前对自己的好都是假的？

    林小竹越想，心绪越乱，没发现，烛龙赤红色的眼睛里游动着一丝绸缎般的黑雾，盯着她的目光也与之前有些难以察觉的不同。

    瞬息之间，画面变得混乱凶险。

    烛龙不知何故挣脱了琴音束缚，猛地高扬起头，庞大的身躯在深渊里疯狂扭动，不停撞击两侧山壁，口中的狂风倏忽卷起漫天的风雪，她感到四周的空气被冻住，一下子变成冷冽的寒霜，头顶砸下来的巨石又快又急，她好几次躲避不及，身上被锋利的棱角割裂。

    我到底是谁！

    林小竹痛苦的抱住头东躲西蹿，一回神，半个身子已经入了烛龙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