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梦（四十二）

    “——师父在我面前，从来不会自称为师，不会叫我徒儿，他从来只会亲切的叫我‘章儿’，分辨一个和你朝夕相处的人是真是假，很容易。而且，我刚才突然想通一个以前一直被忽视的问题，真正的师父虽然心性耿直，不懂人心复杂，但是绝不会轻易动摇自己兼济苍生的信念，不会为自己的极端行为狡辩，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另，你刚才所说，不无道理，在下界大旱面前，真正的师父作为水神，定会第一时间治旱，拖延这么久，把希望寄托在天家身上，除非，他已经没有降水的能力。”

    “难怪呢，是真是假，在这种关键时刻，才会显露出来。不过，你还记得前世和你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连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习惯都记得？”

    “之前趁你沉溺梦境的时候，我四处逛了逛，顺便偷个空回忆一下自己的前世。”

    “这也行？”

    “当然行，我是赠梦人，整个山海世界我可以来去自如的。”

    真欠扁的口气啊，林小竹忍不住又想踹他。

    “哎，不过，魏然，他不是共工，那他到底是谁？真的共工在哪里？”

    魏然沉吟片刻，“他是你的另一半，而我真正的师父，已经归元天地了，你还记得化身成人那晚的大雨吗？”

    那天晚上，好像是记得有这么一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魏然轻声道，“那就是水神的元神所化。”

    这个假的傀儡共工是自己真身的另一半变成的？居然没被发现是假的？自己就算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老人家几次，但孟章师尊也没有发现，甚至连颛顼和火神都没有发现？只能说明这个假共工的“演技”实在太以假乱真了！

    魏然不紧不慢的道，“我在梦境里闲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师父从不周山捡回灵竹的时候，它其实是一株并蒂竹，因为在西王母的竹林中生根长大，聆听佛音有了灵性，便从一株幻化成同根而生的两株。师父归元前，将灵竹一分为二。一株交给我悉心栽培，一株被他自己留下。归元前夜，他将心头精血注入这株灵竹，继承他的大半法力，化成一个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代替他活在世间，除了没有水神的降水之能，其他，别无二致。因此才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也包括那时的我。”

    “那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受天家重视，往日行事凌厉，仇家很多，他担心自己一旦归元，年幼的我会受到欺凌，水神殿会就此败落。”

    林小竹默默点头，想起自己初变人身的那晚，因口不能言，师尊带她去询问共工原因，共工说她的本体是被精卫神鸟所伤，能修成人身已是万幸，她那时就觉得奇怪，精卫神鸟好歹是西王母坐下通识灵性的神鸟，怎么会那么眼拙，把一颗竹笋当作石子衔去填海，而且，它好端端的啄伤一颗石头干什么？又恰恰好伤了喉咙？看一眼魏然，说出了自己的定论，“我天生无法说话，且无法顺利开花，莫不是因为我的真身被一分为二造成的？”

    魏然淡笑着点头，“看着像是巧合的事往往非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