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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遇洳昏迷了整整三日,醒过来时,模糊中看见蕙之在用毛笔逗弄窗前的虎斑鹦鹉。
她想喊蕙之给她倒杯水来,刚一开口,唇角就传来伤口撕裂的疼痛。
忍不住抬手,却碰见左边脸从额头至嘴角都缠着一层纱布,隐隐有着火辣辣的灼烧感。
心里“咯噔”一下,她第一反应就是,脸毁了。
过去二十年,她引以为傲的除了自己名动江南的歌喉,便是这如花倾城的容貌......
她闭上眼,泪水流出,晕染了血迹,纱布上沁出一圈淡淡的红。
如果容貌尽毁,她不敢想象今后该怎么面对墨驰华。
曾听人说,爱到深处就是自卑。她想,在那个人面前,自己终究是自卑的。
蕙之并没有察觉她低落的情绪,仍在自顾自的歪着头逗弄鹦鹉。
只听她自言自语道,“都三天过去了,怎么家主和那个女人还没有醒啊,大夫说,要是五天内醒不过来,这辈子恐怕都要在床上过了。那女人做了背叛家主的事,当众让家主难堪,醒不过来也罢了,那是她咎由自取,就是可怜了家主......火那么大,眼看着房子都要烧塌了,他竟然为了一个坏女人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就这么冲进去,还为此差点丢了命......唉,鹦鹉啊鹦鹉,你说家主怎么那么笨呢?”
听见这些话,段遇洳忍住疼痛,撑起半边身子,发不出声音,她就碰翻了床头的茶杯。
蕙之听见茶杯落地之声,立刻转过身,看见段遇洳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去。
段遇洳并没有在意,艰难的张开嘴,唇角撕裂的疼痛立即让她皱紧了眉,但还是隐忍着继续说下去,“驰华,怎么样了?”
蕙之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只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冷冷道,“托你的福,家主至今还没醒呢。”
“蕙之,扶我起来,带我去见他......”
“大夫说了,家主要静养,这段日子不能让别人打扰他。”
段遇洳沉默了一会儿,对蕙之道,“那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驰华醒后,我自会解释清楚......现在我只想看看他。”
蕙之将目光转了回来,落到她脸上,看见那层纱布中沁出的隐隐的红,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你做了那样的事,还想着狡辩?亏得我之前还那么尽心尽力的伺候你,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家主遇到你真是倒霉。”
段遇洳垂下眸子,掩去心中难过的情绪。
片刻后,掀开被子,朝墨驰华的房间走去。
外面下着雨,天气湿冷。
段遇洳穿着单薄的中衣,一路扶着墙壁,慢吞吞蹭到了墨驰华的房门外,驻足喘了口气,便推开门。
桌上点着檀香,却仍然盖不住那股浓烈的中药气味。
这气味直冲到她鼻子里,心里便没来由一酸。
他可是个连感冒发烧都不愿喝药的人。
如今却静静躺在床上。
脸色苍白,眼底乌青,唇上干裂,像是身体内的水分被蒸发干净了。
段遇洳从桌上倒了一杯茶,坐在床边,用帕子蘸了茶水,润湿他的唇。
墨驰华的喉咙微微滑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
她见了,就着茶杯含了口茶,俯身喂给他。
墨驰华像是口渴了多时,此刻茶香入口,便本能的吞咽这股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