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二百六十一）

nbsp;冥界，鬼门。

    魏然和小竹站在鬼门之上，脚下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

    小竹望了眼远处还在不停朝这边走来的各界军队，吞了吞口水，对魏然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魏然负手而立，目光深邃的眺望城门之下那条黑色长河，飘渺的雾气从河面升腾而上，仿佛一层层拂动的黑纱。

    他收回目光，对小竹道，“再等一等，这些人还被魔气控制着，需等到他们暂时恢复神智的一刻，我们才动手。”

    说罢，他手腕一动，《天行策》就出现在他手中。

    小竹见到此书，不可避免的想起前世那次令她心有余悸的经历，再次吞了口口水，“你真的有把握？”

    魏然回眸看向她，一瞬后，上前将她搂进怀中，柔声道，“小竹，这一次，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

    听着他淡然却温和的声音，小竹躁动的心慢慢安静下来，趴在他胸口轻轻点了下头。

    此刻，鬼王殿。

    长琴和火凤绕过殿内守卫，潜入溟幽的寝宫，正要推门而入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胡说，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是为了我，根本就是因为你自己的野心！”

    火凤耳目灵敏，听出那是影沐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向长琴，用口型问道，“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长琴正要说话，忽听脚步声靠近，忙抱起火凤，闪避到屋顶。

    下一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白衣襦裙的明媚女子出现在哎门口，她停顿了一下，头未回的说，“还有，不要再叫阿湄，我根本不是沈湄，我是影沐。”

    她说完这句话就提步要走，却听见一个男子愤怒的吼声，“在我心里，只有沈湄！属于顾清悒的沈湄！”

    吼声从屋内传出，震得所有人都静了静。

    火凤奇怪的盯着眼前这两人的谈话，心想，那个天塌下来都八风不动的老头，居然还有这样被人气得戾气横生的一面，真是稀奇啊。

    站在门口的女子听见溟幽的话，平静地开口，“当年你利用和影沐的联姻，取得魔君信任后，却又背叛魔族，献出魔族作战图，害得魔族被天族屠灭，影沐身为魔族第一女将军，战死于天族火神之手，是死得其所，如今复活，即便要再为魔族战死一次，亦会义无反顾。而沈湄，生为凡人，她既不属于魔族，也不属于顾清悒。她不属于任何人。可惜，她却过早地死了。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死于何人之手吗？”

    这话，令溟幽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沉默地闭上了双眼，嘴唇颤抖着，许久都说不出话。

    “忘了吗？那我说给你听，”女子自嘲的笑了笑，道，“那个沈湄，只是离南县城的一个普通女孩，过着安稳却开心的生活，她心里曾经有一个人，那个人是当地的一个读书郎，叫顾清悒，他们曾经很要好，一度谈婚论嫁……可惜啊，顾清悒一心想考上状元，他说要给心爱的姑娘一个富贵人生，可他不知道，那个姑娘根本不想要什么富贵，她要的只是一粥一饭，一人……”

    溟幽闭着眼，“阿湄，别说了……”

    女子淡笑着，继续道，“后来，顾清悒骑着状元郎的大马回来了，可他同时带回来了一位状元夫人，那个女子是当朝宰相之女，身份高贵的足以让他少走许多弯路，沈湄不愿意做侧夫人，只盼着独守三餐四季，可是顾清悒却强迫她入府做妾，她不堪受辱，于婚礼当夜投河而死……”

    “阿湄，别再说了！”溟幽不忍再听下去。

    女子像是没听到，自顾自的说着，“沈湄死后，魂魄入地府，却有幸结识在地府巡游的玄武上仙，两人情投意合，沈湄以为自己终于寻得了幸福，可恨的是，顾清悒不久后暴病而死，魂魄入地府后整日纠缠着沈湄，后来，他不知得了何机缘，竟成了新任鬼王，还捏造勾结魔尊的谋逆大罪，害死了玄武上仙……沈湄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鬼魂，还能再死一次，她发誓，不报此仇，不入轮回。为此，她以鬼身修魔道，经历无数厮杀，终于成了魔族第一女将。她想过无数次手刃仇人的情形，可她没想到的是，魔君竟让她嫁给仇人，只为共御天族，为了两族生灵，她嫁了。可笑，经过这么多年，曾经背叛过她的人，居然还能再残忍的背叛她一次！”

    溟幽睁开眼，艰难道，“阿湄，我，也无可奈何……”

    她厉声打断他，“无可奈何？你一句无可奈何，害死了沈湄，也害死了影沐！事到如今，你就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掩盖你犯下的罪行？像你这样的人，贪求太多，到头来，什么都不会拥有！无论以前的沈湄，还是现在的沈湄，你都不配！”

    溟幽气息紊乱，魔气在身体内四处乱窜，他竭力控制自己的心绪，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嗤笑道，“不配又如何？我即将坐拥六界，就算找不回沈湄的心，我也能再度拥有沈湄的人！”

    女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讥笑道，“做梦！”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往外走。

    溟幽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直到看不见，才深吸口气，收回心神，强迫自己继续打坐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