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二百六十六）

前最后一缕滞留了几千年的黑雾，心想，魏然说的没错，一场雨后，地府的黑雾真的散尽了。

    日光从头顶投下，和人间的阳光几乎没有区别，和煦明媚，朗朗乾坤。

    这个世界，原来也是如此的干净。

    半年后。

    小竹躺在赠梦阁的院子里晒太阳，午睡正酣时，一双手突然将她轻轻摇醒，她睁开朦胧的双眼，魏然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落入她眼里。

    魏然揽着她的肩，失神的望着院中那一排青翠绿竹，在她耳边低声细语，“人间三月，阳光正好，等花开，听雨落，雪月风花，白马红尘，我都陪你去看看。”

    “好。”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他说的陪她去看看，原来真的只是看看。

    一个春天的花开了，他就不见了。

    她走过许多地方，问过许多人，可是寻觅不到他。

    直到五十年后，她再次回到万魔窟，才终于寻到一丝他尚未消散的灵息。

    她到底知道了，他曾经和魇魔有过约定。

    当年为了救她出万魔窟，他答应献出神龙之力和鲲鹏之力。

    他原本以为失去这两股力量，他只是会变成没有神力的凡人。

    如果他后来没有在乾坤大阵中对战赤焰魔尊时，失去一半承载神龙之力的魂魄，最终的结局确实如他所想。

    可他毕竟是去了一半魂魄，失去了全部神龙之力。

    等他将剩下的鲲鹏之力如约献给魇魔之后，便是献出了生命。

    这仅有的一缕灵息，是他的执念所化，他等在这里不肯散去，不过是想有朝一日，最后再见她一面。就像千年前，守在地府的那缕幽魂。

    风华落幕，思念未绝。

    小竹望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灵魂，痴痴望了很久，所有往事幻梦一般从眼前闪过，最后无可奈何的被微凉的山风带走。

    失去是什么感受，思念是什么感受，痛苦是什么感受？

    她现在只想狠狠抓住那一抹影子。

    伸出手，尚未碰到他的衣袖，他就散了。

    小竹惶恐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微风带着沁入心底的凉意缓缓吹拂。

    她想着他的样子，稀疏的笑容，温声的低语，等她再次抬头时，已是雪落山间，白发满鬓。

    “如果神明怜悯，就让我们来世，一起点一盏灯，度尽一世风华。我愿为此长跪不起，燃尽心火。”

    她对着白雪覆盖的山巅，缓慢而郑重的匍匐下去，虔诚叩拜。

    在她身边，是一盏并蒂灵竹化成的烛台。

    一根碧色灯芯浮在当中，亮着不会熄灭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