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相处,靠听、靠看、靠猜测,那么事实也就和想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还有一种更准确,就是感觉。
游乐觉得那天之后,大师兄是越发地喜欢找他说话了,可是小铮哥却比原先还不爱说话了。
要知道,原本袁铮话就少,属于那种喜欢默默跟着一个人,靠“心电感应”去传递情绪的人,游乐本就接收的时灵时不灵,可这一下,游乐觉得自己说不定被“屏蔽”了。不过虽然如此,可是值得庆幸的是小铮哥在行动上却没少过,无论是训练完还是吃饭,只要走在路上,游乐每次回头都能够看到袁铮就跟在身后不远。于是正是因为这样,游乐就越觉得忐忑不安,像是隐秘的小心思暴露了出来。
集训一周,游明杰给队员们放了一天的假,说是带他们去杭州市里玩玩,队员们高呼三声万岁,然后纷纷请假,希望可以自由活动。本来想和亲爱的孩子们“欢乐杭州一日游”的游明杰只能压着满心的渴望,无奈点了头。
现在的男孩儿啊,管多了得被嫌弃……可有一个他还真能管!
于是,游乐就被抓住了。
小叔说:“乐乐啊,陪小叔去买双袜子吧。”
“嗯。”
小叔又说:“乐乐啊,陪小叔理头去!”
“嗯。”
小叔又又说:“乐乐啊,咱们把主项换了吧,短池不好拿奖牌啊。”
“嗯……嗯!?”游乐瞪圆了眼,像是突然被吓着的小老虎,毛发皆立。
游明杰搓着手走在马路边上,双脚迈着外八字,弯腰驼背地像个流氓,那神情竟然有些心虚。
游乐的眼一点点眯起:“你刚刚说……换什么?”
“换主项。”
“换什么主项?”
“啧,一百自和两百自,你连袁铮都游不过,更别说挑过队里的‘一哥’刘浪了,你说刘浪的短自的成绩好不好?队里有人有游的过他吗?可到了国际的大赛,也就勉强进决赛,你要是从这条路走,肯定得撞墙上。”游明杰一口气说完,暗自松了一口气,对游乐语重心长地又说,“所以咱们得找条更合适的出路。”
游乐嘴唇微张,蹙紧眉心:“你打算让我换什么?”
游明杰没想到游乐这么冷静干脆,要知道运动员的主项也是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哪怕是教练提出更改主项的建议,对运动员也是一种打击,就像看不见血的一刀,可以说是从根本上否决了该队员迄今以来的努力,甚至会轻而易举地削掉那份一直以来的自信和锐气。所以,除非万不得已,教练根本不会考虑开这个口。
迟疑了一下,游明杰跳过了预先想好的长篇大论,弯下腰,靠近游乐,“长距离呢?可以考虑长距离?”
游乐敛目,浓密的睫毛在下眼帘遮出一片扇影,小脸绷得死紧,哑声问:“你觉得我以后游不过他们?”
游明杰看到那表情的瞬间,心猛的往下一沉,知道自己担心的事儿还是没躲过。游乐再说是亲人,可毕竟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不再是小时候说什么都能乖乖听着,不听抽一顿就听话的年纪,所以说不得还得费口水了。
“乐乐,你……”游明杰喃喃开口,捏着装着白色运动袜的纸袋绳的手一个劲地揉,视线的余光扫过,正好看到游乐抠着单肩背包的手,于是悻悻地收了爪子,开口,“要不你现在先考虑一下?我这是一个提议,防患于未然,如果你觉得一时接受不了,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不干!”游乐突然开口,定定地站在路边,来往的行人撞了他一下,他的身形晃动,下一秒巍然站立,“我拿了三年的全国第一,破了一次全国少年组记录,现在才进国家队,我连练都还没练呢,你就让我换项目,我不干!”
“乐乐!”游明杰也沉了脸,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巴掌给拍死了,态度更强硬。
“是!我现在游不过他们!可那是我比他们所有人都矮,我还没发育!当初你不是说我行吗?我喝大骨汤都喝吐了我,你凭什么现在又说我不行了?要是我坚持了,你又能确定我真不行?说不定我还破了世界纪录了我!反正……我不改!”
游明杰的脸上的肉抽了两下,被游乐连番的话喷的一时间没法儿还口,正准备再骂,视线就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袁铮吗?
游乐一口气把话秃噜完,顺着游明杰的视线也看到了袁铮,而且他不单看见了袁铮,还看见了袁铮身边的女孩儿。
游乐的嘴角一抿,捏紧背包带转身就走。
靠!还真冤家路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