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峰叶家,校场北端阶梯出口处,东西两侧石台内苍松挺拔,中间十数级青石台阶严整修砌,纵横宽广向上延伸,宏大厚重直通山麓,尽显千年世家伟岸风范。
耀眼金光下,蔚为庄严厚重的古朴台阶上,此刻却呈现出了极为肮脏龌龊的一幕。
只见台阶上下,六名满身污秽的少年少女倒地横呈,周身恶浊的毒雾散发出阵阵腥臭刺鼻的气味,淤黑的臭液不断从衣衫上下流淌掉落,将原本古老肃穆的通山大道蛮横玷污,青年白日之下,全然没有丝毫名门望族该有的威仪!
校场下方,声威浩大,伴随响彻而起的暴喝声中,十数名手执斧钺的叶家执法弟子汹涌雷动,在领头青年的挥斧指挥下,两队执法弟子分别从左右两侧包抄而来,气势汹涌,直冲叶逸四人所在之处。
周遭人海间,看到直扑叶逸四人而去的家族执法弟子之后,不少原本还在对北端阶梯上方突发的变故,感觉到十分纳闷的叶家弟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原本诧异的瞳孔飞速圆睁,眼中的疑惑之情转逝恍然,而后犹如嗅到血腥味的猛兽一般,神情间刹那动荡,而后迅速激愤了起来。
“岂有此理!这个败类简直无法无天!仅仅只是被人质疑了几句身份,他们就再度释放毒雾,当众残害叶家天才,这是摆明了看不起我等普通弟子!摆明了心中有鬼!摆明了存心为祸叶家!现在家族执法弟子出马抓捕,说什么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可!”
“不错!屡次大闹叶家,果真是祸乱叶家之心,昭然若揭!看来不管是叶真叶秋荣一行人,还是金兰六兄妹都没有说错,所谓的虞家大小姐,分明就是神宝阁余孽假冒而成!只有心怀歹意,企图叛逆皇朝的恶贼,才会狗胆包天,接连犯下此等不可饶恕之罪!”
“确实!这明显就是不打自招!我就不相信,堂堂青林府城虞家的大小姐,会是如此蛮横无理之流!会是此等肆意妄为之徒!会是这般横行无忌之辈!胆敢假冒身份招摇撞骗,屡屡大闹叶家,今日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校场四周,斥声四起,各种愤慨激昂的怒骂之音响彻不休!而那些喜好热闹的男男女女,轻蔑的面容间话音瓮声瓮气,更是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秋华峰叶家二少爷?不是很狂吗?不是谁都不放在眼中吗?不是敢呵斥所有人吗?真当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们吗?训斥叶真的时候,不是还在叫嚣着赶紧喊来叶家执法队吗?现在家族执法弟子亲自出马,看你们怎么办!”
“不愧是家族之中,最不畏强权的六兄妹!要不是你们不惧危难,仗剑挺身,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戳穿他们的真面目,或许我们所有人,直到现在,都会被这个虚伪至极的败类,给一直蒙在鼓里!”
“现在看来,叶超在陨风崖所行之事,虽有过错,但之前叶逸当众列数的,叶超违背叶家族规的三条罪状,纯属无稽之谈!现在终于真相大白,真正触犯叶家族规的罪人,是叶逸叶悦两兄妹,还有眼前这个自称虞家大小姐的冒牌货才对!”
......
山下四方,虽然骚乱躁动的人海之中,到处都充斥着或愤声怒斥,或轻蔑鄙夷的声音,但相较于之前动辄挥臂起哄的乱象,此刻的场景就平静得多了。
无论周边密林,还是校场内外,虽然有不少性情中人在厉声怒斥,但绝大多数的叶家弟子,却依然都在静立沉默之中,无不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姿态。
甚至就连最为义愤填膺的热血男儿,也仅仅只是当众高声怒斥了几句之后,也开始逐渐归于平静了起来。
以至于尽管几乎所有人,都对叶逸四人的行为愤恨不满,但却没有任何人振臂高呼,相互鼓动,再次喊出严惩叶逸四人的口号了!
倒不是叶逸之前的言辞,令他们充满理智,而是现在执法弟子进场,很明显山下发生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家族的关注。
他们可不敢当着家族高层的视野之下,再次聚众起哄闹事了!
看着校场四周,到处都是叱骂叶逸四人的声音,就在不少叶家弟子,眼神愤恨之际,突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飘了出来,众人顺眼一看,只见一名尖嘴猴腮的少年,正在满脸诧异道。
“奇怪?为何所有人都在怒骂二少爷和虞小姐呢?我看他们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何拒绝前往山前执法厅,就一定是做贼心虚的表现?还有台阶上那阵莫名其妙飘升的黑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虞小姐惩戒叶超之时,好歹还有征兆,因此所有看清争端的人都对结果毫无争议,但现在黑雾遮掩视线,如此突兀的事情明显就是有猫腻!家族执法弟子倘若凭此,就直接认定叶逸一方在投放毒雾的话,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看着竟然还有不明事理的同族,居然敢当众给叶逸四人打抱不平,就在周遭众人怒目相视之际,当即就有一名怒气冲天的叶家弟子,指着尖嘴少年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你是傻瓜吗?明明双方十人,同时被突然弥漫的黑雾笼罩入内,但为何黑雾消散过后,金兰六义个个中毒倒地,却唯独叶逸四人平安无恙呢?这其中的蹊跷,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吧?如此罪证确凿,这分明就是叶逸四人趁机毒害同族,不然岂会发生这副情况!”
愤慨发怒之人不在少数,这人的叱骂声刚刚落下,旁边便再次响起了一道轻蔑鄙夷的声音,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名满脸阴鸷的鹰眼男子,正在把玩一把锋利的小刀。
“怎么?你是在怀疑家族执法弟子的判断吗?还是说,莫非你认为金兰六义也和叶超一样,都是在咎由自取?所以想为叶逸这个败类打抱不平了?”
阴鸷男子偶尔抬眼之际,锐利的鹰眼之中,射出道道恶寒的凶光,转头环顾之际,又感受到周遭众人,全部虎视眈眈的目光,尖嘴少年身旁的同伴,顿时胆颤心惊,一边伸手压弯了尖嘴少年的肩膀,一边飞速低眉屈膝道。
“绝对没有!族兄误会了,我们兄弟几人,张口痛斥叶逸这个败类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怀疑家族执法弟子的判断,为罪恶滔天的叶逸四人打抱不平呢?”
在同伴接连不断的提醒和示意之下,最初开口的那名尖嘴猴腮的少年,这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急忙跟随身旁弯腰的同伴,连连张口否认了起来。
然而再次抬头之际,他却仍然再次说出了几句,心中纳闷的想法。
“族兄错怪我了,鄙人绝对没有质疑家族执法弟子的意思,我只是对现在发生的事情,觉得十分的突兀,甚至感到非常的别扭,所以心中才会一直有一些不理解的疑惑罢了。”
“滚滚黑雾来去无踪,凭什么包括执法队在内,在场所有的家族弟子,都一致认定是平安无恙的叶逸四人在放毒害人呢?虽然虞小姐有过戏耍叶超的前车之鉴,但我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我的思维和话语有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怪异的地方!”
阴鸷男子鹰眼冰冷,目光锐利地俯视着眼前狡辩的少年,突然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不是说不出古怪,而是不敢将心中的古怪说出来吧!”
看着男子恶寒的神色之间,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就在周围众人,纷纷认为阴鸷男子即将发怒暴喝的时候,然而阴鸷男子却一改之前满面凶光的姿态,转而冷眼讥讽道。
“怎么?你真以为偌大叶家,就你一个聪明人吗?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看出不对劲了吧?我来告诉你吧,看出不对劲的大有人在!可是你知道,为何除了你一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表达自己的疑惑?反而所有人都在齐声指责叶逸吗?”
“因为就算叶逸当真无辜,即便虞初玲的所作所为与他毫无瓜葛,今日他也必须背上这个祸乱叶家的骂名!族弟,你当真是太幼稚了!我看你是被叶逸灌了太多的迷魂汤,所以开始变得神志不清了起来!”
“叶逸这个虚伪至极的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以叶家威严为切入口,精心编造了一个叶超触犯族规的谎言,以至于欺骗了在场所有的家族弟子!”
“他用冠冕堂皇的姿态,诋毁训斥叶泷,同时给在场所有人都扣上了一个聚众闹事的帽子,他将虞初玲是受害者的话语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使得几乎所有人,都不敢违逆他的话语!”
“他对峙叶泷之时,表面看似训斥叶泷一人颠倒黑白,实则怒骂我们所有人是非不分!他让得所有心怀正义之人,不仅不敢反抗他的威严,甚至就连吭声半句都不敢!他说谁违背族规,谁就在违背族规!他牢牢占据大义,谁还敢当众反对质疑他!”
“真以为叶鹤少爷,寥寥几句将叶家的威严,看得比生命还要重的话语,就可以将我们所有人从聚众闹事的罪名之中,洗清冤屈吗?别搞笑天真了!任何事情,一旦发生,便是事后解释的话语包装得再过华丽完美,甚至大义凛然,都难以完全掩盖背后的肮脏和龌龊!”
“但现在,真正能够还给我们清白的办法,却终于浮现眼前,此刻家族执法弟子亲自出马,只要咬死叶逸一方再度投放毒雾的事实,甚至不需要怎么调查,就可以通过无辜被害的金兰六义,证明出叶逸一方企图祸乱叶家的阴谋和事实!”
“那时,叶逸之前所有的言辞和狡辩,都将苍白无力!大家就可以配合执法弟子,将假冒身份的虞初玲赶出叶家!届时,不仅企图祸乱叶家的叶逸,将被当众绳之以法,甚至就连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将从之前被叶逸诋毁的罪名中完全解脱出来,我们将从聚众闹事的叛逆者身份,真正逆转为一心维护叶家威严的正义之辈!”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族弟你可千万别被叶逸伪善的面貌给欺骗了,就算现在发生的事情蹊跷古怪,但叶逸这个败类,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哪怕他真的纯洁无辜,今天他也必须承担祸乱叶家的骂名!”
“要怪,就怪他太狂了!太目中无人了!敢一言得罪所有人,从他为虞初玲辩解,站在大家面前的那一刻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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