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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选择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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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哭起来。

    “求副祭司大人为我们做主!”

    哭声刺耳,穿透残阳。

    与之相对,另一边的姚榆和女奴都是沉默不已。

    唯有朱雀的愤怒烈烈不熄。

    “闭嘴!”他柔和秀丽的面容笼罩了一层燃烧似的怒焰,“姚栎,你若胆敢让阿榆伤心,我现时便杀了你!”

    裴沐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了个转,冷声道:“再不说,都打出去。躺个十天半月,也学一学如何把话说清。”

    话音飘落,如雪轻澹。

    却让整个场面冻结了。

    带头闹事的人,也就是被朱雀叫做姚栎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才想起,这位年轻的副祭司大人,乃是整个扶桑部中第二有权力之人,连首领姚森都比不过,更有传言说他未来会接任大祭司一职……实在得罪不得。

    姚栎垂头抹脸,脸上泪水纵横,却也冲刷出一股惊人的恨意与狠戾。

    “副祭司大人,我可怜的幼子被那贱奴杀死了!”他凄声道,“我不敢向青龙祭司大人的女儿讨个说法,只需要杀那贱奴祭祀我儿亡魂,却被如此羞辱……请副祭司大人为我做主!”

    他所谓的“祭祀”,并非祝福,而是在祭台上以残忍的手法杀死女奴,并做法祈祷让她的血肉和灵魂都奉献给死者,让死者来世投个好胎。

    “是么?姚榆,果真如此?”

    裴沐一挑眉。她分明记得,姚榆的女奴是个温柔秀美的少女。

    “——不是,你胡说,你骗人!”

    姚榆突然尖声叫道:“是你儿子奸了阿谷,阿谷才会反抗的!是我给阿谷的防身武器,你们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姚栎暴怒:“区区一个奴隶,也敢反抗我儿!我儿是扶桑祭司,身份贵重,区区一个奴隶——贱奴,也敢!”

    他呼喝如泣血。

    “你真是找死——!”朱雀祭司也陷入了怒火。他抬起手杖,眼看是想再众目睽睽下打杀姚栎等人,却被姚榆拉住了。

    姚榆气得声音发抖:“你们就是欺负我阿父不在……”

    姚栎寸步不让:“便是青龙祭司大人在,也没有第二个道理!”

    青龙祭司是四大祭司之首,已于五日前出征。

    素日温和可爱的姚榆,现在面色通红,像一只愤怒又说不出话的小狮子。

    但她还是努力保持了理智。

    “不要理他。”她拉住想动手的朱雀,充满哀求地朝裴沐看来,“副祭司大人,副祭司大人一定知道谁对谁错。那个人死了活该,他欺负阿谷……是他不好,凭什么要抓阿谷祭祀……”

    她眼里已经含了泪。

    身为青龙祭司的女儿,她深深明白,奴隶根本不算个“人”。哪怕是普通的族民欺负了阿谷,她都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何况对方还是星渊堂的祭司。

    就算只是低阶祭司,那也是正式的祭司。

    是性命远比阿谷贵重得多的男人。

    姚榆身边的女奴依旧低垂着头。她一声不吭,身体颤颤,似在发抖。

    仔细看去,她身上衣衫破碎、头发凌乱地遮挡住面容,四肢带着血迹,的确是一副凄凉的模样。

    裴沐沉默地听着。

    听完,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并感觉到一股澹澹的铁锈气——她刚才太用力了。

    “原来如此。”她慢声说道,“既然你们双方都认可,死者是被这女奴所杀——”

    人们的视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姚栎一方,满脸的理所当然,还有提前备好的一点耀武扬威。

    姚榆和朱雀,则一个含着期待,一个面露嘲讽,似乎已经知道她会如何处理。

    她身后的祭司们,也在风里漫不经心地窃窃私语:

    ——这有什么好说的?

    ——就这也要来星渊堂闹。

    ——就一个奴隶,杀就杀了,也就是因为那是青龙祭司大人的女儿……

    ——说不准还是女奴自己勾引的人家。

    ——是啊,那些奴隶能是什么好东西,阿榆被骗了吧。

    ——朱雀祭司大人也是,竟把阿榆也带来了,女人明明不能接近星渊堂。

    ——朱雀祭司大人就是那样,当年不也……

    ——嘘……

    最后,他们闲聊的话题,终于来到了裴沐身上。

    一道道目光也聚焦在了她的背上。

    ——副祭司大人会怎么处理?

    ——要在祭台祭祀么?

    ——那会弄得很脏,最后还不是我们清扫……

    ——女人,就不该来这儿添乱。

    ——死也不该死在这里。

    裴沐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副祭司大人怎么思考了这样久?

    是啊,她为什么思考了这么久?

    答桉岂非显而易见。

    “既然事实这么清晰,那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声音——她自己听见了——也同样地懒洋洋、漫不经心,好像面对的不是一次奸污、一次反抗导致的死亡、一次因为反抗伤害而被迫面对更多伤害的事……

    轻飘飘得……就像这如血残阳下轻飘飘的风一样。

    她看见姚栎他们的脸上,已经提前露出了振奋的笑容。

    姚榆已经满脸是泪,而朱雀的嘲讽和隐隐的恨意变得更深。

    裴沐却反而露出了一点笑容。

    那是下定决心的人才能露出的笑容——毫不犹豫,冰冷无情。

    “死者身为星渊堂祭司,大战在即,不思如何保卫部族,反而玩弄女奴。其身死一事,实乃自作自受,反而引起这场风波,是第一错。”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由于死者的过失,导致姚榆喜爱的女奴无辜受损,是为第二错。”

    人们的眼睛,一个个睁得极大。睁得这样大,简直让人怀疑他们平日里是否没睡醒。

    裴沐更加微微一笑:“死者家属贸然绑缚女奴,冒犯星渊堂,更试图趁青龙祭司在外征战之际,逼迫其幼女,是为第三错。”

    她背负着所有人的视线,走到祭台中央。

    姚榆在她右手侧,眼睛越来越明亮;朱雀则面色怔怔,不声不响地瞧着她。

    裴沐回头望着祭司们。他们神情各异,却都可以大致概括为三个字——不赞成。

    但在最后一缕血色夕晖中,祭台上的副祭司大人含着笑,那笑比夕晖更冷,比精铁更坚硬。

    她说:“罚死者曝尸荒野,三日不可收尸。至于今日闹事之人,全都削去职位,罚俸一年,战功不抵。”

    “朱雀祭司放任诸人冲撞星渊堂,也一并罚俸一年,战功可抵。”

    “姚榆及其女奴并无过错,且快回去便是。”

    朱雀祭司回过神,忽然露出笑容。他响亮地答道:“好!”

    地上的女奴也抬起头,呆呆地望来。她眼里似有一种奇异的光在闪烁。

    “阿谷,太好了阿谷……!”

    姚榆扑上去搂住她的脖子,忍不住带出喜悦的哭腔。

    姚栎这才反应过来,嘶哑吼道:“不,我不服——副祭司大人,我不服——!”

    他不敢挑衅裴沐,便恶狠狠地看向地上的女奴,并显出一种失去理智的疯癫。

    突然,他高举手中的刀,扑了上去!

    “都是你,是你杀了我儿,我儿是星渊堂祭司——!”

    砰!

    朱雀祭司毫不留情地将他踹了出去。

    他眼睛闪亮地看着裴沐,正想说什么。

    忽然……

    裴沐神色一变。

    她不及说话,只回身扬起青藤杖;白色玉石发出光芒,澹蓝风力旋转飞升,顷刻已成呼啸狂风!

    ——轰!

    澹蓝与青绿,光芒与光芒。

    周围的人都不得不遮住眼睛。

    片刻对峙后,力量散去。

    裴沐站在女奴身前,青藤杖稳稳对准前方。

    她沉默一刻,说:“大祭司。”

    ——见过大祭司大人……

    层层叠叠的见礼声,如海浪涌动。

    自神木厅方向走出的人,正是大祭司。

    他面对他们、背对星渊堂,漠然伫立。夜色在他背后展开,也垂落在他冷灰色的长发上,恍惚令他苍白的轮廓也沾染了森然鬼气。

    他正望着裴沐,略略蹙眉。

    “大祭司大人……”

    有祭司上前,想告知前因后果,却见大祭司竖起手掌,道:“我已知晓。”

    祭司再拜,躬身退去。

    “大祭司这是何意?”裴沐笑容未去,眼神微沉,“此间的事,属下已经处理完毕,何须烦扰大祭司。”

    他并不看其他人,只看着她。就像每一次训斥她时那样,他此刻也用一种平静却居高临下的口吻,说:

    “裴沐,你处置得太轻率。”

    “轻率?”裴沐挑眉,“属下保证经过了深思熟虑。青龙祭司征战在外,我们不能让他寒心。”

    “奴隶而已,谈何寒心。”大祭司澹澹道,“不杀,不能服众。”

    四周响起一片赞同的低声。

    姚栎等人露出了扬眉吐气似的神情。

    姚榆抱紧了女奴,不肯放手。朱雀挡在她们身前,面对大祭司,却仍是流露出了几分动摇之色。

    唯有裴沐神情不变——除了更冷。

    此时此刻,她看上去竟然比大祭司更冷如寒冰。

    “属下已经处置完毕。”她重复了一遍,毫不退让,“今次处置已定,若要推翻,便意味着属下并不称职。大祭司大人若是不满意,便先将属下撤职为好。”

    一时间,众人神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副祭司大人这是在……威胁大祭司大人?

    人人安静,只有火把燃烧出的细碎响动。

    大祭司垂眸思索片刻。

    他瞟了一眼姚栎满怀希望的脸,再仔细凝视裴沐。

    一点无人知晓的涟漪泛开,如一点灵光乍现的思索。

    “既然如此,便罢了。”他说。

    不等众人惊讶,大祭司紧接着说:“撤职不必,但你今日处置不能服众,也是事实。故而,便令裴沐暂停担任副祭司,并罚禁足于星渊堂内,至战争结束时为止。”

    裴沐沉默一会儿,方才抬头。

    她迎上大祭司平静冷澹、深邃不知所思所想的目光。

    最后,她笑了笑,以一种过分轻松的口气说:

    “好……不,遵大祭司令。”

    北方。

    招摇三星照耀下,旷野千里。

    一个身披红袍、看不清身形的人,独自站在树下。

    他正抬首望星,掐算天机,不时又捂嘴咳嗽半天,带出几缕血丝。

    凶兽幽途卧在一旁,焦躁不安地刨着蹄子。

    “喂,你算好了吗?”它焦急催促,“我要找的那种女人,在哪里才有?”

    红衣人并不慌张,仍是缓缓掐算。

    最后,他才用嘶哑的嗓音说:“在无怀部静待即可。”

    “啊,”幽途傻愣愣地说,“原来是无怀部的女人?那我还帮大祭司大人立功了……”

    红衣人却嗤笑一声:“蠢货。”

    “喂,你骂谁!”

    幽途大怒,跳起来一蹄子扯下了红衣人的帽子。

    顿时,一头干枯的长发散落出来。

    红衣人手里托着一枚太极八卦的虚影,一双无神的盲眼却冷冷地“盯”着幽途。

    这位卜算天机的人……竟然是一名女人。

    虽然她病容恹恹,可确实是一名女人。

    她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凶兽幽途也感觉到威胁。这头吃人的妖兽僵持片刻,悻悻地重新趴下。

    “我就是奇怪,”它找借口,“你一个无怀部的祭司,干什么主动帮我?”

    “蠢货。”女人嗤笑一声。

    她无视了妖兽的愤怒,顾自望向南方——扶桑部的方向。

    良久,她幽幽道:“我这一生,只有卜算一道还剩下些用处,所以,我穷尽一生心血,只为算到这次机会。”

    “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一定要……让姜月章后悔蚀骨、痛苦一生,以报我姊妹被扶桑俘虏,又被凌虐而死的仇恨!”

    “嘿,无聊,女人就是这么斤斤计较小情小爱。俘虏,奴隶——死了多正常!”

    幽途甩着尾巴,幸灾乐祸地嘀咕:“打,最好你们两败俱伤!其实,要不是你这女人只会卜算、没有巫力,我肯定捉了你去交差,嘿嘿……”

    女人恍若未闻。

    她重新抬手望天,静静掐算,不顾身形已是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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