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滴溜溜转。
他想避嫌,也想看戏。
顾笙眸光潋滟含笑望着萧砚随。
顾笙钓鱼,愿者上钩。
萧砚随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懿安宫的地板上,久久没有移动。
“朕是为了看戏,绝不是为了看人。”
顾笙笑道“既然不着急走了,那就继续下完这盘棋吧。”
“近来你棋艺渐长,是不是私底下拜了高人为师。”
萧砚随面不改色“是朕突然在棋艺一道开窍了。”
“是吗?”顾笙一字一顿,拉长声音“那乔老头儿夜夜入乾德殿是为了与你同床共枕大被同眠夜话巴山夜雨吗?”
萧砚随眼神飘忽“有吗?”
“朕怎么不知道。”
“乔老头儿是个倚老卖老的惫懒货,每日早早就下值偷闲,哪怕朕想与他聊聊政事,专门遣梁安去文渊阁寻他都寻不到。”
顾笙“那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旋即,顾笙清了清嗓子,敛起笑容“既然夜里入乾德宫的不是乔老头儿,那就是陛下金屋藏娇了。”
“不知陛下藏的是何方佳人,是否需要给她个名分,总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办法。”
“我是个能容人的好性子。”
萧砚随睁大眼睛“朕怎么可能金屋藏娇!”
若是真能藏娇,他只想把笙笙藏起来。
“好吧,就是乔老头儿。”萧砚随嘟囔着“朕想跟乔老头儿偷学几招,好让你眼前一黑。”
“不是,眼前一亮!”
“都怪乔老头儿,一遍遍嫌弃朕的棋艺,说朕让他眼前一黑生无可恋,使眼前一黑四个字牢牢烙印在朕的脑海。”
顾笙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效果立竿见影,的确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该你了。”
这一盘棋拉扯的时间极长。
倒不是说萧砚随的布局高明了多少,而是破局的角度刁钻清奇了很多,总能落子在让顾笙意想不到的地方。
看来,乔老头儿的指点很懂对症下药。
“乔老头儿不止指点了你棋艺吧?”
萧砚随目光落在棋盘上,蹙眉思索着,头也没抬道“乔老头儿说,民生是大乾兴衰成败的关键。”
“利民之事,丝发必生;厉民之事,毫末必去。”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民心所向,大乾就会坚如磐石固若金汤。届时,意图颠覆大乾政权的乱臣贼子也好前朝余孽也罢,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个朝代的灭亡,归根结底在于自身,而非外患。”
“朕深思熟虑后,觉得乔老头儿所言句句珠玑,发人深省。”
“你我噩梦中,大乾覆灭,并不全赖反贼,或许更多大过错在朕。”
“朕居其位,从不谋其政。”
“心中不曾装着天下万民江山社稷,天下万民又怎会一心向朕。”
“朕回忆噩梦中的一幕幕,越发觉得惭愧,是朕的不作为是朕的纵情享乐连累大乾无数百姓成为反贼屠城的刀下亡魂。”
“朕用心一分一毫,大乾和百姓就会回馈朕回馈朕更多,可若朕从头至尾都浑浑噩噩,被百姓抛弃,成为亡国之君也很是正常。”
“想要做好一个帝王的前提是,心中得装着百姓,想着百姓。”
“朕行的正,百姓向朕,大乾便可继续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