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阿紫顿时轻哼一声,吐吐舌头撇过了脸去。
叶绿叶从不放心将端木安危交于旁人,是以阿紫她们所在的马车确是乐正家派谴的车夫驾着,而端木所在的马车,一直都是叶绿叶亲自驾着。此刻云萧进到车中,便见四角里嵌置着四个暖腾腾的小炉,硕大的车厢里铺满了雪白的毛毯,层层叠叠,厚如被衾,最上面一张,正是申屠家当日送出的那一张雪山灵狐皮毛所制的麾子。
但即便如此,夜明珠映照之下,端木孑仙的面色仍旧十分苍白。
车内之人正自取出方才那袭锦袋内之物,云萧一眼望见,是一卷卷竹刻文书。心中顿时一明,师父在谷中时一直取看的那些竹刻《六韬》、《握奇经》,定然也是大师伯所赠,心中无觉,眉间却不知为何浅浅蹙了一分。
“师父,竹身沁寒,您还是多休息为妥,莫让大师姐担心。”
端木孑仙闻言放下了手中竹卷,雪娃儿趁机又溜回了她两手之中。
“萧儿。”端木轻唤了一声,待得云萧应下,续道:“你十一岁入我归云谷,拜我为师,如今已有三年。”
云萧一愣,不明所以,只是抬目望她。
端木静了一刻,而后道:“你的身世我并未与你说过,你也从不过问。”
云萧一震。马车外的叶绿叶闻言手中缰绳不由一紧。
端木轻抚了抚雪娃儿,面上端然而宁和:“只是年岁愈长,你于外行走见闻,也是瞒不过。”她顿一瞬,道:“我无意此时此刻告诉你,只是要你记得,日后你倘若知道了什么,需记得,你是我归云谷之人,是我端木之徒,其他,都且放下。”
云萧微愣,静望着车内端坐的白衣女子。
语声转肃,端木孑仙微见严厉道:“我对你别无他求,只这一点,你不可不记。”
云萧刹时回神,立时低头应:“是,弟子定牢记。”
“当真?”
云萧未料到端木此一问,微一犹豫,还是镇重道:“对师父所言,云萧绝不敢有欺瞒。”
端木孑仙这才微叹了一声,伸手过来,缓声道:“你把手伸过来。”
云萧立时跪近几步,将手伸了过去,端木孑仙把了把他的脉,后道:“我传你的心法你都有在练,为师甚是欣慰。”她轻顿一瞬,方才道:“我传你的,前者为静心之法……虽有调和你本身内力之能,但多数还在助人静省己身,平心静气。”
云萧未听出她意,只不言。
“绿儿她们习武之前我都有让她们习过,只不过唯你修的时间最长……”
云萧不明所以地抬头看来,只是面前之人神色太淡,终究看不出什么。
端木轻声道:“让你习如此之久的静心之法,是为师的私心,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师父?”云萧一愣。
“为师前日里传你的那一套心法,与一套剑法相应,此剑法极为严苛难练,若不是天赋异禀同时下得苦功,定不能成,为师有心授你,你且用心学。”
云萧闻言肃然:“是,弟子谢师父。”
端木敛声片刻,只道:“你不必谢我,此剑法我必会倾力授你,而我之前所说之言,你务必牢记于心。”
云萧不由得微有怔愣,却还是恭声应道:“萧儿是归云谷弟子,定不敢忘。”
端木孑仙默然望着他的方向,半晌,方点了点头。
云萧默然跪坐许久,方动了动,起身将端木孑仙放于周身两侧的竹卷收起,重置于那方锦袋内。却是此时,听得一声长吁,马车倾起落下,车身骤停。
云萧于车内听得叶绿叶低喝,虽是尽量稳住马儿,却还是未免颠起,车身晃了一晃,云萧手中持有竹卷,又值半跪半立起身来,一时稳不住身形,便向车厢内扑倒下去,端木孑仙似未料到,待得察觉也无处可避,少年清瘦的身子不偏不倚地压在她身上,听得雪娃儿一声惨叫,云萧愣愣地被身下女子半撑半抱住。
好似只愣了一瞬,又好似愣了许久,待得云萧回神,便只听到身下女子轻咳。
端木孑仙缓了片刻气息,缓声与他道:“萧儿起身,莫压伤了雪娃儿。”
少年立时撑住了身子欲起,只是还未来得及起身,叶绿叶已掀帘来探,一眼见得,一愣:“师父?”
云萧怔忤了一瞬,起得身来,安静地下了马车。
叶绿叶入了车内,将倾斜翻倒之物整了整。端木孑仙正于掌间查看那小雪貂的筋骨。
“这小雪貂有事么?”叶绿叶禁不住问了句。
端木孑仙放手让它自行跑开,淡淡道:“无妨,萧儿不重,雪貂身子亦软,应是无碍。”
叶绿叶看了车内女子一眼,未再多问,端木道:“此地是那方阵破之地了?”
叶绿叶立应:“是。”
“那拦下马车的人定是鬼老前辈了。”端木孑仙微叹。
叶绿叶再应:“是他,师父我扶您到椅上。”
知道不可避免,端木默然点头:“嗯。”
叶绿叶将灵狐长麾为车内之人披上,小心地扶着她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