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数十年如一日,上慈下孝,默然相依,他始终站在她的身后,听从她的教诲,谨记她的叮嘱,看着她的背影,束缚自己的言行。
他觉得痛苦吗?
痛苦。
他觉得幸福吗?
幸福。
只是一直以为,这一生会这样过去……
也未尝不好。
只是一直希望,这一生会这样过去……
也未尝不好。
可是一生太短,又太长。
我与你,不能了,不能悟,不能弃,舍不了。
俯身间以额相抵,他望着她,独望着她,不言一字。阖目亦宁。
是求不得,不敢求,不忍求。
和放不下,参不透,舍不得。
舍不得。
舍不得。
旋身将女子抱入浴桶中,一身白衣滑落榻上。
她一动不动地任由少年人解开腰间束带将她抱起,不着寸缕地置入了活血药浴中。
睁而后阖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怔与惊。
云萧毫不避讳地守候在旁,放入药材,添入热水。
两人相对而坐,任水汽轻薄,氤氲环绕,都未言语。
青衣的人突然伸手,以指心轻轻摩挲过女子眼角,拭去了女子先前流下的泪痕。
“师父……是谁教会了您哭呢?”他低声喃喃道:“梅大哥吗?”
风寒雪肆,夜幕苍凉。
她循着他的语声,不得不忆起。
那人曾立身窗外,繁枝之上,如是冷道:
“自初见至今,本公子便未见过端木宗主有过哭笑动容。”
灯火惶惶,一如那日狂嚣,静默。
“会哭会笑才能算作人。你会吗?”
心头怆然一疼,刹那恍惚,她忽是凝目望着前方。满目空茫。
不觉间一声低笑响起,身前之人蓦然靠近。
端木惊醒,心头豁然一震。
……
“你知道你的小徒弟对你有别的心思么?”
……
水中不得动弹的人,脸上被热气熏染而出的血色,只这一瞬之间,倏忽裉净。
“萧儿。”她感受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几乎不过毫厘,眼帘难抑地颤动,竟是几分惊惧惶然地唤了少年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