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玉米粒。
赫连追来望见,正要进屋逮那野兔,少女迎着他的面把门合上了。“师弟请出,我擦洗换下脏衣便去备膳。”
粉袄的少年在门外偷看了一会,回头便见院门处墨然提着洗净的菜蔬正行回。
“小师妹呢?”
赫连绮之挑着眉笑一声:“去找没见着,就帮师姐把菜洗了?”
另有人也是语声讽刺地接道:“怎么我和小师弟去摘菜择洗,不见师兄去找,也不见师兄帮忙?”
墨然转目看了一眼怀抱一堆虫蛊瓶罐正行过的彩衣少女,未多言。
花雨石自谷中寻来可试炼的毒虫便自两人身侧行过,径直行入自己的居所,也不多言。
屋内的少女另换了一件白袄长裙,便推门出来,看罢院中情形,径直上前接过墨然手中的竹篮,行了一礼:“谢师兄。”
身形已然挺立修长的深衣少年露出极浅的温然笑意,颔首为应。
未几日,白衣少女刚把伤好的野兔放回山中,赫连绮之便又逮着它拎到了少女面前。“师姐~这次我又把它伤在同一个部位,你还要治吗?”言罢拎着手中痛苦挣扎的野兔便探了探锅中正沸起的热水,一脸笑嘻嘻道:“下锅怎样?”
少女放下手中正切着的白萝卜,再次伸手将那野兔接入了怀中。
赫连绮之笑眯眯地看着她抱着兔子回了居所,舔了舔唇角顺手把剩下的白萝卜切了丢入了锅中。
再几日,伤好的野兔第三次垂挂着血淋淋的后腿被粉袄少年拎到了她的面前,在少年手中轻微挣动,一眼望之已然虚弱至极。
娃娃脸的可爱少年歪着头笑道:“这次~师姐还能治吗?”
白衣少女看着那野兔灰败翻动的眼皮,再伸手触了触它折断着仅靠一点点皮肉连接的后腿和腿根。见其一动不动,指尖抖罢,垂下手,抬目冷冷看着面前的秀气少年。
赫连绮之被她瞪得“扑哧”一笑,而后睁着大大的眼睛倾身凑到少女面前,“师姐你治不了了是吗?”他眯眼一笑:“可是绮之还能治呢~师姐你不如亲亲我,亲了我就去给它治~”
月明如昼,端木孑仙躺在简榻上,能闻窗外的风带着暑气徐徐散入,眼前空茫一片,黑暗一片,幽幽静静,寂寂清清。不似当年岁寒冷,不似当年嬉语意。
她已不记得当年自己可有应他,只记得次年春月,她最后看见那灰兔断了一条腿,一瘸一拐地向着谷外的山林跑回。
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却急行不怠。
后来一夜,粉衣少年倒吊在她檐下,“呯”的一声推开白衣少女屋内的窗,眯着眼笑嘻嘻道:“师姐,要是有一天我让这谷里所有兔子都染上病,除了我没人能治,你还是不行,我让你嫁给我,我就给它们治,你答应不答应?”
屋内的少女正在入浴,听闻声响便猛地转背对他。抱住自己一言不发。
赫连绮之肆无忌惮地看着静坐水中不敢稍动的少女,目光随着少女洁白湿淋的肩颈滑动。他续道:“嗯~这病要难住师姐可不容易~我要让它们既中毒又染疾,全身溃烂,长满红疮,连口中都流出脓水,让它们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又腌脏,让师姐你既心疼又无力~让师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疫病,结果治不好,一个一个慢慢死,最后所有人只能来求我~师姐你说好不好?”
后来粉衣少年被墨然抓住丢出含霜院,罚跪于泊雨丈中数日。
白衣少女自己拾来竹木,在饮竹居一侧建了一间药庐,日以继夜地掌灯而阅,翻遍了谷中所有医书,也默记了谷中所有医书。钻研数久,灯油燃尽,却仍是未能想到何疫何毒会如赫连绮之所说那般,又有何药又法可以将之治好。
待到师父归谷,她将之如实以告,并询。
清一看着那方药庐,及庐中被翻旧的医书,只问道:“你可知,你的医术因何会不如赫连?”
白衣少女低头握紧手中医书,不言。
“因为他无慈悲心,常抓活物来施药试毒,弄伤又治,如此反复。而你,遍览医书却轻易不用,倘若无病来求,便不得践行所知,也便难窥意外,难破旧梏。”清一续道:“其实你揽书自学,能施药救人,从无差错,已非常人。师父并非说你此般常怀仁心不对,但绮之以非人试法以研救人之法,也未尝不可。”
彼时白衣澄净如月的少女静默一时,而后微抬双目回与面前之人道:“众生应是平等,世间应是并无此一命重于彼一命……弟子只是自认无权决定彼物之命,走兽飞禽,亦有其命,无外乎是,所以弟子不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