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身名门,他是吴郡顾氏的家主,他的儿子就是与谢玄、谢道韫、桓伊、张玄之、羊昙、王献之齐名的画圣顾恺之!
但是士族高门就可以犯罪不罚,杀人又不用抵命了吗?
更何况是上千条葬身鱼腹的无辜性命!
“顾悦之,你可知道你押着钱唐水灾急报不报,害死了多少人?”徐宗文合起誊录着卷宗的竹简,抬眼怒视着台下正整理衣着的顾悦之。
顾悦之不慌不忙答道:“下官不知。”
“问你钱唐水灾急报何时到的吴县,你不知,问你有什么同谋你也不知,问你害死了多少百姓你更是不知,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啪!”徐宗文抽出案上的竹简朝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顾悦之猛的扔了过去!
“啊哟!”顾悦之毫无防备,一张老脸刚好被徐宗文扔中,竹简在顾悦之脸上留下了一排竹片血印子,疼的他呼哧呼哧的。
顾悦之用尽气力抬起手抚摸着受伤的脸颊,但镣铐实在太重,他的手很快就因为无力而垂了下去,转而用一双满是幽怨的眼神盯着徐宗文。
“使君,士可杀不可辱!”顾悦之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
徐宗文微闭着眼,他是真的想杀了顾悦之,可是太守毕竟是五品的两千石官员,不能轻易处置,就算是免了官职也得回建康受审,远远不是区区一个钱唐县尉朱祯可以相比的。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我们就等等建康的消息,看看究竟是会稽王的令谕还是陛下的诏令来的早。”徐宗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顾悦之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会稽王!
看来他都已经知道。
顾悦之的心里防线奔溃了,他的上面就是会稽王,再没有别人了!
“我说!我都说!”顾悦之苦着脸开始招供。
“会稽王的两千顷良田都在北岸,士族的田也在北岸,我们顾氏也有田在北岸……”
“为了保住田,只能掘了南岸,也只有放水淹了南岸,才能保住我们的命!”
“历来都水台和民曹下发的修河款项大多都进了士族的口袋,而剩下的钱大多也都用在了加固北岸上,于是南岸的堤防越来越松弛……”
郭裳的额头已经开始流汗,他一边用袖口擦着汗一边极速记录着顾悦之的口供。
徐宗文听的胆战心惊,原来以为此事跟会稽王只是有所牵连,却没有想到会稽王就是这场祸事的直接受益人和暗中指使者!
“你说毁堤淹田之事是受会稽王指示可有证据?”徐宗文望着顾悦之,严词质问。
顾悦之抬眼,用力摇着头:“没有证据,也不能有证据!”
闻言,徐宗文抓起了脑后勺,他娘的!这顾悦之跟一只泥鳅一样,还真够滑头的!先是把此案的幕后黑手供了出来却又不交出真凭实据,照这样下去,只能到此为止草草结案了!
“你既然说这与会稽王相干,又说没有证据证明你是受了指示才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谁能相信你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莫不是你胡端臆测,想要往会稽王身上攀扯,好把此案搅浑,然后你再来个混顺摸鱼是吧?”徐宗文大喝道。
随后也不等顾悦之回话,徐宗文挥了挥手命左羽林卫将人带了下去,强行结束了审问。
“使君,使君!下官着实冤枉啊!请容下官重新招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