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掇片刻戴庸这才提起,皇上还在磬书殿等着宁选侍一同用膳。
宁姝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方才折腾的乱七八糟的衣裳,说道:“那还得劳烦大伴稍等。”
戴庸说道:“宁选侍慢慢来便是,皇上特地嘱咐过的。说选侍见了这些东西定然要先打理,让奴才看着选侍理完再说用膳,无须匆忙。”
宁姝点了下头,连忙回殿内整理。
原本昨夜皇上突然走了,铜枝还在心惊胆战,如今见了这些东西,又见戴庸态度恭敬,说的话也好听,这才放了心。
宫里其实同宁府里无甚差别,人依旧是捧高踩低,单看下人眼色就能分辨一二。
她一边给宁姝收拾着,说道:“皇上实在也是关心小姐的,定然是昨晚进来见到瓷器无处可放,记在心里这才让人送来的。过年的时候可说的没错,小姐运道到了。”
宁姝想到荀翊昨夜猛然抬头时的模样,脸便有些红。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姐怎得叹气?”桐枝问道。
宁姝摇了摇头。
她性格便是这样,旁人对她好,她自然会对别人几倍的好;若是旁人对她差,她便也该反击的时候反击。
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性格。不够强硬,但也不会软弱。
原本若是皇上对她不好也就罢了,后宫这么大,这么多可爱的小姐姐,看看脸就能下饭。可皇上对自己挺好的,这就让她产生了一种想要回馈的心情。
一来二去,总是难免动感情。
动了感情就要完蛋。
因为这儿不是别的地方,是宫里。
宁姝再看镜子,拉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妹子!你来了!”宁姝方踏进磬书殿,秦王的声音便由里面传出来,“等你好久了,为兄都快饿坏了。”
宁姝脚步一顿,一时不知道该往里走还是该退出来。
“进来吧,朕在。”荀翊的声音由里面传来,与荀歧州不同的是一份安宁,像温吞的细雨。
宁姝这才往里走去,见已经布好了午膳,就等自己了,倒有些不好意思:“皇上,秦王久候了。”
“哎,这算什么?”荀歧州说道:“为兄原本还想结拜之后带你出去玩儿呢,结果如今倒也去不了了。”
荀翊先在桌旁坐下,说道:“快些坐罢。”他看着宁姝坐下,凑到她耳旁低声说道:“秦王明日便要回漠北,你可有什么要交托他的?”
伴着话音,他唇间轻轻吐气,闹得宁姝耳朵一阵发痒。
宁姝轻“啊”了一声,转头看着荀翊,又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毕竟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亦或是想到秦王收了自己做义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想要安托大黑?
可这种感觉又实在太过微妙,胸腔被惊喜填满,还是那种柔润的关怀。
“多、多谢皇上。”宁姝看着荀翊,眼睛里闪闪的。实在是她在这里鲜少被人关心,哪怕如今皇上只是无心,她也有种突然被人珍重了的感觉。
荀翊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待会儿再说,先好好吃饭。”
荀歧州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又来一次?之前皇上不是说好了不在自己面前再这样了吗?不是说今天要让宁姝给自己践行,所以才叫宁姝来的吗?为什么到现在感觉自己又是多余的了?
用膳的时候,宁姝偷偷看了一眼荀翊用的汤羹,和自己的不一样,是咸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清淡,所以皇上是比较喜欢喝清淡的东西吗?
她小心的将自己的发现记在心里。
这是关于他的一点小知识。
用过膳后,宁姝便与荀歧州说了大黑的事情,但她也只是托说有个故人做了这么个瓷器,想要带它去漠北,结果却因病早亡,交托了这么个心愿。
荀歧州闻言豁达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就这么个瓷器?这倒是没问题,但话说在前面,路上颠了磕了碰了,我可不负责。”
宁姝连忙说道:“这是自然,他只是想去漠北。因为那人的家乡就在漠北,只是之后一直未曾回去过。有时候我看这瓷,就像他的魂魄仍在上面似的。劳烦兄长了。”
荀歧州之前便在瓷器铺子里见了宁姝,也听闻宁姝的那些事儿了,知道她爱瓷,加上今日皇上特地叫她来一同用膳,显然就是给她机会说这个,自己怎么会推拒。
“只是,本王不方便去你那处,要不一会儿请皇上派个小内侍跟着去拿可好?也省得你来回跑辛劳。”荀歧州说道。
荀翊:“也可。”
宁姝替大黑开心,笑着谢过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