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日夜温差大, 但荀翊的怀里却格外暖洋洋的。
宁姝被荀翊从后环抱着,一开始背脊挺得笔直,丝毫不敢往后靠。
荀翊也不着急,只慢悠悠地说道:“朕有个礼物送给你。”
宁姝猛地回头:“礼物?”
两人脸庞凑得极近, 宁姝微愣, 稍往后靠靠,脑袋往一旁侧去。
她不敢看。
荀翊站起身, 拉她起来, 也将她由方才那窘迫当中拉了出来。“走, 带你去看看。”
说罢, 他朝着皇帐走去。
宁姝跟在他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皇上总不会是知道……吧?
随即她又将这念头打消,不能, 看着也不像。如同青叔说的,皇上将大部分重心都放在朝政上,哪里会记得这些琐事。
若是他真的记得, 倒像对自己格外上心似的。
可目前两人,虽然在旁人眼里看来自己好似格外受宠,但实际如何她自认为心里清楚。
她也不得不假装清醒,从她穿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 她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安定的现代法治社会, 生为一个女人就愈发难。
她也算是有金手指,但却不像小说里的那些穿越女主,今天能上阵杀敌, 明天能迷得男人们头脑发晕,后天就是富甲天下。
她也没有那么坚韧不拔的性情,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想给旁人添麻烦,没什么太擅长的,性格不够强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成长的过程得过且过,考上大学找份工作,也曾为闺蜜出头痛骂渣男,也曾收到过情书,也帮人传过小纸条。
唯一的优点就是乐天,好似不管多大的事情笑一笑就能过去。
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的办法罢了,又或者,她所在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多让她忧愁烦恼的事情。
她只是个寻常人。
宁姝恍惚间,被荀翊带到皇帐。
“闭上眼睛。”他说。
宁姝深吸一口气,乖巧闭上双眼。
周围好似突然暗了,荀翊那沉稳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吹起了一层涟漪:“好了。”
宁姝睁开眼睛,帐内只有一只小小的蜡烛点着,红橙色的烛火摇曳,映衬在荀翊的手上。
他的手一直很好看,骨骼清朗修长干净,有几处老茧,但也只平添意蕴,握起来的时候是干燥温热的,轻易就能将她的手包在其中。
荀翊的手上托着一只小小的胭脂红碗,颜色清丽悦目,却又不似单薄的红那般浅薄,而是一抹深沉的、富有意蕴的红色。碗口釉也切割的干净利落,内里油润。
这么好看的胭脂红,比丝绸还要和缓流畅。
日升月恒,颜色釉。
宁姝将胭脂红碗反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朗唫阁制”四个字。
果不其然,朗唫阁是雍正皇帝即位前,雍亲王所在书阁的名字。这四个字代表的并非是“大清雍正年制”,而是切切实实雍正本人使用过的东西,是最切实他审美与喜好的东西。
“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还会被拿来骗小姑娘。”胭脂红碗叹了一口气,说着:“见过送胭脂的,见过送发簪的,倒是第一次见过送碗的。不过红碗吉利,人家大婚也都用的红碗呢。”
宁姝微微张大了嘴,抬头看向荀翊。
荀翊点了下头:“今日是姝姝的生辰。”
“皇、皇上。”宁姝又看了一眼那胭脂红碗,红碗已经有一下没一下的哼着小调儿了。
“臣妾”,宁姝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小声说道:“臣妾回去一定默记皇上生辰。”
荀翊闻言眉角一挑:“倒也不必,朕生辰之前你便会知道,宫里总会提前就排布。”
“那又不一样。”宁姝低着头,由袖囊里拿出一份石青色的香囊,递了上去。
“给朕的?”荀翊问道。
宁姝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如今能有今日,也全靠皇上。那日见那布料之后就想给他做一个香囊,奈何每次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又觉得自己配的这什么垃圾香气,压根配不上高岭之花的皇上,便做完了就一直揣在自己这处。
一来二去,拖了又拖,志气都被消磨了,哪里再拿得出手?
如今实在是情为所动,便想着回他些什么,这才拿了出来。
荀翊以为她没得到自己的暗示,才不管那匹布子呢,如今见了这香囊笑容浮上脸庞,说道:“谢谢姝姝。”
被如此郑重的感谢,宁姝倒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内务府的手艺比我好多了。臣妾也只是……”
宁姝话未说完,便被荀翊猛地拉进怀里。
“只是什么?”他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上,问道。
“臣妾只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这才只能自己动手做。”宁姝一哆嗦,嘴里顺着就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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