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的眼前,掠过了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连她自己这张脸,也不是真的。这是个何等戏谑的世界?她想要去寻找属于胡载源的脸,却发现,那并不是他自己的脸。
凤熙城的规模,堪比锦狐国的王都锦绣城,道路交错,人流如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天黑之后还不回家?难道,他们也有自己想找的人吗?
终于,嫣儿站立在原地不动,她想起了傍晚遇见的那两个幽蛊会的黑衣人,胡载源的失踪,会不会和他们有些关系?为什么?她会那么害怕找不到胡载源?难道,她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必须依附于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女子吗?她与胡载源,朝夕相处了不到十天,她怎么会对他产生了这样强烈的依赖?难道,只是因为他一味付出、并不索要情感上的回报?
她路过了曾经光顾的绸缎庄、成衣铺、首饰店,没有他的身影;她用瞳术寻遍了生意极好的“醉月轩”,没有他的踪迹;她回到了卖冰糖葫芦、桂花糕、芝麻糊的摊位,每个摊位旁边都簇拥着一大群食客,但那些悠哉游哉的人们当中,也没有他。
忽然,嫣儿感觉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她定睛捕捉,当真吃了一惊,连忙将自己的身形隐在黑暗里。那个人从她的面前从容通过,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就算是他们面对面撞上,嫣儿已经易容成另一个女子,他也根本认不出她。她很想上去和他打一声招呼,可她却克制住了,她不能去,至少现在还不能。
龙宸锡就这样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嫣儿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到处乱跑,在凤鸣国的地盘,居然都可以碰得到龙宸锡,那再走个几步,嘲风会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想到嘲风,嫣儿禁不住一阵心悸,她真有那么怕他?难道,她就没有一点想念他吗?
兜兜转转,嫣儿回到她和胡载源走散的原点,做糖画的老师傅,看到嫣儿手中仍旧拿着那朵见不得人的糖荷花,一口都没有吃过,关切问道:“姑娘,你和你家相公走丢了?”
嫣儿委屈地点了点头,眼底涌上了热泪,强忍着,才没有让泪水坠跌下来。反正,胡载源只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好活,走丢,是早晚的事。
“姑娘,要不你去‘醉梦楼’看看?许多小娘子的相公,都是在那里找到的……”老师傅深深叹了口气,有一种阅尽千帆的沧桑。
一听到“醉梦楼”这名字,嫣儿就明白,那是个什么醉生梦死的地方。刚才一起用膳的时候,她曾经与胡载源打趣,让他“自己找乐子”,但她心里明白,他这样木讷的人,怎么也不会去那样污秽的地方。那里的气氛,完全与他不合。
可是,嫣儿还是顺着糖画师傅指引的方向,不由自主地向着“醉梦楼”走去,到了那处异常繁华的街口,衣着光鲜、做派豪放的女子们在卖力地招揽顾客。嫣儿还没走到近前,就已经领受了她们的白眼,她们瞧不起这衣着朴素的良家女子,更担心她是来寻自家男人的!
嫣儿释放瞳术,一眼望穿了整座灯红酒绿的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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