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的看法则和您不同,阁下。”菲利克斯堂然说出这话来。
这下,德.于尔菲先生的脑袋都大了。
“没关系,坦诚交流,这不就是测试和答辩的根本目的所在吗?”普鲁瓦雅主教并不以为意。
“主教阁下,也许法国二百年来的赋税就是这样。但如今所形成的痼疾,也绝不是装聋作哑就不存在的,国家已经没法从大众手里收税了,或者说得更直接些,特权阶级全都拥有‘免税’这种特权,这和英国截然不同阁下,英国是穷人有免税的特权,且向富人征收一种‘济贫税’,而我们法国则是富人有免税的特权,且许多贵族、神甫还将额外的封建租税,国家还将各种徭役,都压在穷人的肩膀上。所以,流往钱柜里的钱已经枯竭,另外这种不公平的赋税制度还导致更恶劣的结果——乡村里哪怕是稍微有点财富的农民,都不敢消费,也不敢购置更多的田地,更不敢买先进的农具和机器,他们变得和中古世代的犹太人般,衣衫破烂,哪怕装也要装出副穷困潦倒的模样,他们把财富视作一种恐惧,被包税人和征税员盯上的恐惧;另外,农民也很难富过一代人,哪怕他们手头上赚了几千里弗尔,绝大部分都选择两条道路,一条就是到城中或巴黎去,给儿子买个官职当当;还有一条,便是将金钱深深埋藏起来,不敢声张,邻居可能知道他家夭折的男孩埋在院子里的哪个角落,但绝对不知他家的里弗尔藏在何处。所以就宏观角度来看,国家所有在流通的钱,部分被王室通过各种行为消耗掉了,还有部分因此而不见天日,国家的贫苦是必然的结果。主教阁下,我们法国人口众多,土地富庶,然而却到了如今田地,皆是拜这种赋税制度所赐,各个等级间互相倾轧,互相猜忌,鸿沟隔阂若此,这也许是先前的王室所乐于见到的,但最终却在深深毒害这个国家。
当王上从贫苦等级身上再也榨不出一个生丁后,他再想对富裕阶层开刀,那可就是积重难返了,黎塞留宰相曾说过句名言,‘让富裕起来的人遵守规章制度,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孟德斯鸠也说过,‘决定农作物产量的因素是民众有没有自由,至于农田的肥沃与否,反倒是其次的’。”
这下,整个教会学校正厅乱作一团,窃窃私语,主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对菲利克斯的说法不置可否。而于尔菲和普雷泰,则脸色苍白,他俩几乎肯定,菲利克斯.高丹可以确认是受到过启蒙主义思潮的影响。
“你不要你那学校奖章和四百里弗尔的奖学金也就罢了,何苦拉我们下水!”于尔菲心中忙不迭地叫苦。
不过主教最终并未发怒,他摊开手,对菲利克斯说:“孩子你看待问题很是深刻,根本不像是二十岁青年所具备的学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对这种‘积重难返’的赋税制度有什么妙策吗?如果你能说出来并让我满意,那么你将获得优异奖章,和八百里弗尔的奖金,并且我还会把你的报告装订成册,在教会的<天主福音报>上刊行,如能在法兰西各地区引起小小轰动反响的话,你的稿酬收入还得比奖金翻上三四倍。如何?现在便看你的表现了,菲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