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起来。
“是阿克莱特先生。”
正是这位英国的发明家兼工厂主,也是将机器棉纺业引入法国诺曼底地区的先锋,他满脸堆的都是肉,随着对糕点的咀嚼不断晃动,他也不会跳舞,不懂音乐,整个脑子里转的,都是棉花、纱锭和宽幅布,“有种害虫前几年席卷了西印度,专门糟践蔗糖园和咖啡园,没破产的园主都开始转风,种棉花了。你们法国的即使反应慢一拍,但也着手啦。”
“那来自殖民地的白糖会越来越贵吧?”菲利克斯问。
“贵也没用,很快就会被价钱低廉的巴西糖取代的,那里东北片无数园子都在种糖,有产者们背负葡萄牙王室的债务,拼命地扩大产能,我觉得迟早也会因过剩而砸了。”阿克莱特耸耸肩,又将另外块土耳其糕饼塞嘴里,顺带还有把圣凯瑟琳枣子。
“也即是说,棉花才是未来的天之骄子。”
菲利克斯这话,立即引起阿克莱特的共鸣,他努力睁开被肉挤成道缝的眼儿,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人,然后问你是梅小姐的什么人。
“未婚夫,菲利克斯.德.高丹,奥拉托利教学中学的奖学金获得者,索邦法学院的首位优等生,圣路易骑士勋章......”梅小姐抬起手腕,不无自豪地介绍起来。
“行行行,你对棉花生意感兴趣?”阿克莱特对法国的头衔可不感兴趣,径自对着菲利克斯,开宗明义。
而那边艾米莉也对梅的举措反感,便不再搭话,自顾自继续观察起展品来,毕竟她想赢得八百里弗尔的工业设计奖金。
“当然感兴趣,原棉、纺纱、织布我都感兴趣。”菲利克斯也直截了当地回答了阿克莱特,“事实上我之前就咨询了霍尔克先生,准备马上向您订购织布机。”
阿克莱特很实诚,他说纺纱机我在行,织布机你还是找凯伊的儿子罗伯特付专利钱吧。
“是那种改良的飞梭织布机?”
“没错,带可升降的梭箱的,这玩意儿二十年前就申请过专利了,年轻人你运气好,可以抓住专利快到期的优势,自己买来图纸仿制,成本不又减了?”阿克莱特唆使道,然后他又对梅和菲利克斯提醒,“现在纺纱速度快了,对织布的迫切性就提升,你愿意投资织布机很有眼光——想想,一个三十岁巅峰期的织布行会学徒,无比娴熟的技巧,一个礼拜能织出两块棉布,九比八,二十四码长的那种;但用飞梭织布机,一个十五岁的男娃女娃,一个星期可以织出同样大小的棉布,共四块(阿克莱特竖起金钱萝卜似的四根手指)——效率翻倍,支付的薪水则降了一倍。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你准岳父为何不去做呢?因为他被上次的暴动吓坏了,纺纱倒还好,织布再将成品去市集里卖,对诺曼底地区的织工的激怒过于直接了。”
所以老霍尔克乐意将其织成粗布,卖去西印度和美国种植园。
“我可不怕织工行会,还有他们的怒火,阿克莱特先生。”菲利克斯很平静地喝了口香槟。
“哦?”阿克莱特倒有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