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时便痛苦地死掉,就是在矿坑的积水里牵拉矿车,这些景象菲利克斯远观是决然很难看到的。
在旅馆里,菲利克斯用草稿纸和铅笔,做出计算:“按每获得一百万BTU(热量单位)为标准,巴黎和遥远的北京,需要花费九克白银,伦敦和阿姆斯特丹则只需五克白银,荷兰人为何能获得低廉燃料取暖,应该和此国盛产泥沼炭不无关系,至于我所处的诺森勃兰郡,才需一克白银不到......法国必须要获得煤炭,巨大而廉价的新式资源,这样民众的生活水准才能提高,执政才可能巩固,产业才可持续发展,靠对木材和木炭的迷信是不可以的......有学者提出过‘奥地利煤区’的说法,这个煤区区域非常广泛,从法兰西的布列塔尼起,直到奥地利东部的西里西亚,但我知道根本核心还是在于莱茵河,法国必需得到比利时和其他地区,才能完成产业的更新换代,此乃必须体认的常识......谢天谢地,比利时非常亲法,而更东面的德意志土地,不管是普鲁士,还是哈布斯堡的维也纳,现在都无法将千百个邦国捏合起来,确实天赐良机......但英国却将比利时视为禁脔。”
不久后,菲利克斯来到著名的棉花都会,海港城市利物浦,他在笔记里写到:“总体而言,利物浦不是个赏心悦目的地方,它远不如鲁昂城建美丽,但拥有壮观的防波堤和码头,无数船只在这里吞吐货物,最大宗的自然是原棉,每天在浓浓晨雾里,码头都会聚集几千名无产雇工,他们冻得瑟瑟发抖,期待着能找到活计,得到当天果腹的面包,这活计就是搬运棉花包,它可不是件轻松的事,随便一个踉跄,都会带来骨折的悲惨结局。在利物浦交易所外的旗帜广场,你能看到许许多多穿着黑衣的商人,他们晴日就站在广场里,雨雾天气便躲在棚廊下,和搬运工一样冷得发抖,没有闲人,都在谈生意,谈好立刻握手成交,这座城市牵动着整个世界的棉花贸易生产,我听说就在我来前一天,一位利物浦的船长开枪自杀了,因为他的船去美洲佛罗里达,始终凑不齐足额的原棉,返程时只能在船舱里压满不值一钱的石头,他破产了,绝望了......我不由想起我投重金的海獭皮毛买卖,不免有点担忧,当然钱得来轻松,我也不会过分焦虑,唯有希望琼斯船长大功告成。”
看完了原棉的各种标价,各种产地后,菲利克斯便动身去参观阿克莱特的“杰作”,克隆福德的棉纺大工厂。
他在给梅的信里这样描绘:“难以想象,阿克莱特仅仅以每年支付十六英镑的价钱,就买下了整个克隆福德临河的地皮使用权和航运权,政府对实业充满支持,他在这里有两个工厂,第一个工厂还使用水力驱动,是座石造的房子,阿克莱特早年就住在这里,当地居民几乎全被他雇佣,镇子里房屋、道路出乎意料地整洁漂亮,而第二个工厂便是他的杰作,楼房有七层高,蒸汽机驱动,产量是第一个工厂的两倍,每层都有专门分工职责,工人从早上七点起,像一家人那般纺纱到晚上九点,夜晚这幢工厂每个窗户都亮着烛火,满满全是人,我从远方望去,可谓灯火通明,漂亮极了......你必须得承认,法英间的对比,就普通人而言,英国人生活富足程度,要远超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