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特别是某些人，玩弄小聪明，颠倒是非黑白，若再有此事，便自行离我河东，这里容不下诡诈小人——”

    众人的目光齐看向李存信。

    李存信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从未这样丢人过，咬牙捏拳，恨不得把李存勖千刀万剐。

    可面对义父，他只能假装顺从，知错而道歉。

    李克用摇摇头，“你该给亚子道歉，这事亚子原谅你才算完。”

    这样一来，李存信一开始挑拨离间，反倒像个小丑，可笑至极。

    另一边的郡王府内，李存勖垂着脑袋跪坐在曹夫人面前，认错检讨道：“阿娘，亚子知错了，不该冲动去出风头的……您就消消气，和亚子说几句话吧。”

    曹夫人背身而坐，依旧没有回话，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李存勖急的想抓耳挠腮，唯有此时，他的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才有点表情，眉头微微皱着，眼中满是无措和少年人的天真。

    沉默了许久，李存勖以为自己要这么一直跪下去的时候，突然，一束耀眼的金光闯入视野。

    他心惊的同时，连忙起身护在曹夫人跟前，并喊道：

    “阿娘，你先进里屋。”

    曹夫人本是背着身的，被这么一惊，下意识转过身来，见屋内金光耀眼刺目，一时间头晕目眩，迷糊了片刻，竟猛地倒下晕了过去。

    李存勖也顾不得那诡异的金光了，闭着眼靠直觉背起阿娘，进了里屋，关紧门后，鼓着勇气再次回到外面。

    此时，金光渐渐淡去，视觉逐渐恢复，李存勖定眼一瞧，惊得双目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竟是一个足有半米高的红色巨蛋！

    “这是什么……蛋，怎么这么大。”

    真是前所未闻，仿若置身光怪陆离的幻梦之中，他揉揉眼睛，想再次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轻轻触碰那鲜红如血的蛋壳。

    蛋壳表面覆盖着类似鱼鳞状的纹路，凹凸有致，手感粗中有细，宛若一件鬼斧人工的玉雕佳作。

    正当他想尝试搬起巨蛋时，巨蛋的壳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咔嚓-”

    只听一声清脆的开裂声，蛋壳随之崩裂，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黄色的小鸡，平平无奇，小巧玲珑，完全不像是巨蛋所生。

    就这？

    李存勖感觉自己被骗了，明明是个巨蛋，还会发光，怎么就孵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小黄鸡见李存勖瞧不起它，扑棱着小翅膀，一路叽叽叽跳到他肩头，狠狠啄向他的脸颊。

    李存勖忍着疼冷着脸，抓住小黄鸡，紧紧握在手心，将小黄鸡摆在眼前，与之对视。

    “说！你是何方妖孽，快快显出原形。”

    【我是山海系统的虚拟化身，神兽凤凰，凡人休得无礼！】

    小黄鸡叽叽叽地叫唤，可李存勖的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雄厚的男低音。

    他迅速冷静下来，抬腿抽了靴子的系绳，将小黄鸡五花大绑摆在桌上，再单脚踩在桌案上，目露凶光，蓝色的瞳色闪闪发光，宛若一只大漠孤狼，一副要严刑逼问的架势。

    “别把我当小孩子骗，我读过汉书，凤凰绝不是你这个球样。”

    李存勖两手抱胸，俨然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模样。

    【你才是球！哼，你遇到我算是有缘，若与我绑定，可实现一切愿望。】

    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面板上出现一行字：

    【请确认绑定山海系统，可开启新手任务，领取礼包。】

    李存勖看了眼便扭过头，冷声拒绝：

    “阿娘说，不能信陌生人的话，更何况你还是个鸡妖。”

    他油盐不进，理解不了何为系统，也没有想要绑定的动机，只有警惕和戒备。

    小黄鸡急得原地打转，转动小脑静，突然想起沙陀族大多是精唐，历史上的李存勖后期更是击败朱梁政权，恢复大唐国号，自然也是个爱国的热血少年。

    必须以利诱之。

    小黄鸡坏坏一笑，继续叽叽。

    【大唐将亡，唯有你能力挽狂澜，若不与我绑定，恐怕再无挽回余地。你确定要放弃？】

    浑厚低沉的大叔嗓音在脑海中凭空出现，和再看眼前软萌蠢呆的小黄鸡，反差太大，一时间，李存勖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他消化了这句话后，他只觉得浑身一冷，有种命运的沉重感突然降临，使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大唐…真的会亡吗？”

    【如今天下大乱，君主无能，怎会不亡，我直言告诉你吧，大唐会亡于朱温，就在十余年后！】

    年仅十一岁的李存勖，还是个孩子，可也懂天下局势。

    更何况朱温正是他父亲李克用的死敌，听说当年上原驿之乱，朱温害死不少义兄，父亲伤痛许久难平，至此与朱温不共戴天。

    先不说唐亡的事，若朱温成了皇帝，他阿爷便是头一个遭难的人。

    李存勖犹豫了，正想答应。

    “嘎吱——”

    木门打开，曹夫人满脸疲惫，走了过来。

    “亚子，我怎么突然晕了？”曹夫人显然忘了刚刚的一切。

    李存勖正想解释，可回头一瞥，桌以上空荡荡，小黄鸡竟然消失了！

    地上的蛋壳也消失一空，仿佛一切都是他的白日梦。

    “亚子…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李存勖移开视线，上前扶着曹夫人回了里屋，“阿娘您睡会儿，许是出门太费神，才会昏迷。”

    曹夫人轻咳几声，面色惨白，推开李存勖独自坐在胡床上，不厌其烦地重复教导：

    “你如此不听话，娘当然费神，娘说过多少次了，只愿你一辈子平安，千万别学你的兄长义兄们上战场！难道你要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阿娘我懂。”

    李存勖闷声回道，低下头，无意间瞥到自己的右靴，见系绳没了，这才想起那只小黄鸡。

    原来刚刚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事不是幻觉。

    小黄鸡说大唐将亡，朱温篡位。

    他自幼熟读春秋等汉书，更是崇拜唐太宗李世民，时常幻想自己能回道贞观盛世，与“偶像”见一面。

    可……大唐就要亡了吗？

    突然，一股炽热的烈火在心中燃烧。

    他还是个少年，自有一番热血斗志，怎能理解曹夫人与世无争的心态，出生牛犊不怕虎，怎能甘愿困在方寸之地蹉跎一生，哪怕国破家亡也无动于衷吗？

    最后，曹夫人实在累得不行，又苦心嘱咐了几句，便睡下了。

    直到黄昏时刻，李克用一行人才回府中。

    李存勖出门迎接，见李存信头低埋胸口，便知阿爷定是替他训斥这位义兄了。

    他心中感动，对阿爷的孺慕之情更深，同时也更渴望随阿爷征战沙场立下战功，为沙陀族和大唐争光。

    李克用挥手遣退众人，独留李存勖，带他去了院中。

    在夏夜的月色下，父子俩敞开心扉闲聊起来。

    “亚子，你看那个方向便是中原。当年黄巢反贼猖獗，奸宦当道，为父多次勤王救驾……”

    李存勖正听得入神时，突然房门被推开。

    “大王——圣人密诏，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和王行瑜韩建联手进军长安，请大王带兵救驾！”

    来人面色匆匆，递上一封信函。

    李克用当着李存勖的面打开密诏，粗略扫了一眼，脸色骤变，怒声道：

    “李茂贞这狗东西，屡次进犯长安，岂能容忍这等反贼横行！”

    说完，李克用大手一挥，命众人集结，准备连夜出发，欲渡黄河发兵长安勤王救驾。

    李存勖听圣人有难，心中的爱国情怀激发，也恨不得跟着阿爷前去，一同救驾。

    可转念想起阿娘，仿佛一盆冷水灌下，心凉了半截。

    【趁现在与我绑定，便可助你完成理想，勤王救驾，乃至恢复大唐盛世，都不在话下。】

    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个低沉的大叔音。

    李存勖这次没有无视，而是捏紧拳头，纠结不已。

    心中的天平已然倒向大唐。

    家国天下，有国才有家，他是沙陀的好男儿，也是大唐百姓，做不到闭目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