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说,他们经过榆林的时候,阿容忽然留了封信离开,说是母亲重病要去送终……”
“什么!阿容根本没去望川楼,在榆林就走了?”叶臻瞳孔骤然放大,“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回头再来向小姐告罪。”阿戌拧眉,“白事当头,让他去了也是人之常情吧?我想着,晚上就能见到小姐,当面说这个事……”
叶臻摇头,不可置信地喃喃:“可是……阿容阿晶是孤儿啊。他和阿晶那时特地让我帮他们保密。”
“孤儿?”阿戌倏然抬头,胸口剧烈起伏,“怎么会……”她眸光震颤,惶急地支起身子,抓着叶臻的手急声道:“小姐!阿容他不会骗小姐的!”她顿了顿,又哭着连声说,“是我的错,我不该大意!我早该跟小姐写信禀明此事的!”
“你别急!”叶臻见她情急之下,伤口又渗出血来,连忙拽住她胳膊,扶着她慢慢躺下,“你别乱动。那封信呢?”她在混乱中抓住了一点思绪,“信在哪儿?”
“信?”阿戌努力地回想着,片刻道,“我收在怀里了……”
叶臻注意到了在床边堆成一团的满是血污的衣裙。她蹲下身,一寸寸摸索着这些急救时被剪开丢弃的布料。过了许久,她终于找到了一片完全被血染红的麻纸碎片,上面能看到有些被晕开的字。信不完整,但的确是阿容的笔迹。
叶臻眉头蹙了起来,对阿戌道:“等我一会儿。”
玄天承抱着剑守在门口,闭目休憩。来往的人对他都怀着三分警惕,虽然不知他身份,却慑于他身上淡淡的压迫力,没敢靠的太近。这便杜绝了房内谈话被人听到的可能。
他见叶臻出来,问道:“她怎么样?”
“还行吧。”叶臻叹了一声,抬头说,“你听到多少?刺杀的过程和我们推断的差不多。但内鬼却是疑点重重。”
玄天承瞥一眼她手中染血的纸片,目光跳了跳,声音发紧:“这是?”
“这是阿容留的信,可惜没有完整的了。原来,在望川楼的只有十五个人,阿容在榆林就不见了。”叶臻跟他说了阿容的事,又道,“你记得吧,没有找到九叔。阿戌又说,最初就是九叔提到了望川楼……若是阿容提前知道杀局,所以留书离开,又在路中提过一嘴望川楼,再经由九叔之口说出,或许能说的通。”她咬唇,“我马上派人去榆林找人,只是……”
“你觉得阿容可能已经被害?”玄天承指出叶臻的想法。
“对。若我是凶手,我不会让内鬼活着。”叶臻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之前没有怀疑阿容,是因为他是孤儿,没有背景没有能力。可若是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世呢?这是寒轩用来传信的纸,字也是他的笔迹无疑。而且阿戌他们比我还要熟悉阿容的字,没道理当时看不出问题。”她顿了顿,微微用力揉捏着那片信纸,“但也不能凭借身世有异和下落不明就说阿容有问题。可能一切都是巧合,内鬼在死去的那些人当中,又或者……阿容知道了什么,他的离开被当成了烟幕弹。所以我想去找阿容的弟弟问问。”
想起江边那个哭着制止自己再下水寻找兄长的少年,那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温度的披风,叶臻神色复杂。那对聪明善良的兄弟,会是细作么?她不相信。
这时,游廊尽头忽然便传来奔跑的声音。她抬头看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拖着还有些瘸的腿飞快地跑来,一面激动喊道:“小姐,听说阿戌醒了!她有没有说哥哥在哪!”
“阿晶。”叶臻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定定看着他。
含着沉痛与严肃的目光,让阿晶一下子脸色煞白。他顿住了脚步,目光一寸寸黯淡下去,靠着墙,拼命地没让自己软倒下去:“找到……哥哥了?”他本还怀着一丝希望,没有找到遗体,哥哥就可能还活着。
“没有……但可能更糟糕。”叶臻沉默片刻,把手中的信递给他,“阿戌说,这是你哥哥留下的信。经过榆林的时候,阿容说母亲重病,要去送终。”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阿晶的神色。
阿晶本在看信上的染血的字迹,以为哥哥已经身故,悲痛不已,闻言诧异震惊地抬起头来:“啊?可是,娘十年前就过身了。”
叶臻眉头皱得更紧,问他:“这可是你哥哥的笔迹?”
“是……”阿晶沉默。他是最熟悉哥哥字迹的,这看起来的确是哥哥亲笔。可是母亲是怎么回事?难道哥哥骗了他?他反反复复看着纸上的字迹,忽然惊叫道:“不对!小姐,这信是假的!”
“假的?”一直沉默旁观的玄天承忍不住出声,“何以见得?”
若是假的,何以将字迹仿到连这些亲近之人都认不出?
阿晶说:“父亲名讳中有个‘古’字,我兄弟二人书写时都避讳写作‘故’。这信中写‘古宁县’,绝非兄长亲笔。”他说着愈发激动起来,“小姐,这是假的!是有人模仿哥哥笔迹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