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得很冷静,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在努力克制。混元珠当年救了她的命,却也不可避免地让她变得更暴躁易怒,虽说随着年纪增长她已经能够控制这种影响,但这些情绪仍然会被混元珠积聚,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苏凌远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指尖冰系灵力探入,制住了混元珠的躁动。萧凌梦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了。”他们其实心里都知道这事不简单,但是除了加派人手回去守着也别无他计。
君墨见状便道:“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我去帮你们看着。”
苏凌远和萧凌梦道:“有劳大哥了。”他俩这么商量着,但心里已经在合计排班轮流溜回去看孩子了。凭他们的身手,镇南关到上京再回来也不过一两日的事,只盼着战事不要吃紧。
这事暂且告一段落,话题又回到君执身上。
萧凌梦道:“我拿阿勒纳的行踪诱他,同时也给苏勒牧和阿苏纳提的人放了假消息。他出现在林中,大概率不是这两边的人。”
君墨道:“南疆王除了这两个王子之外,还有两个成年的呼声比较高,之前他们在月城决斗,七王子胜出,随后便死于暗杀。但那时老三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应该也不是这两个。倒是南六城应该还有不少贵族世家,过去乌家也在那边。”
苏凌远点头道:“这个我查到了一点眉目。南六城平城如今的城主叫做dangk mennz,这个人通晓中原文化,还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宇文昭。刺客是他手下的。但此事并非他一人设计。南疆王的大妃还生有一个公主,排行第六,多年来一直在神庙供奉,在当地教众中呼声很高。她一直在接触宇文昭,希望能得到南六城的支持。按照继承法,如果王子都死完了,这个公主是有继承权的——如果没有王之令的话,她的继承顺序还在阿勒纳之前。”
君墨道:“神庙?那倒是可能早就和乌家有关系。”
南疆自古多奇事,贵族世家众多,宗教派系林立。这个神庙供奉的算是国教,教众多半会术法。之前九公主阿勒纳被称为术法天才,正是由神庙的祭司断言的,阿勒纳也在神庙修习过一段时间。乌家灭门前也是大家,出过十几任祭司。
萧凌梦闻言,问道:“八年前,这个六公主几岁?”
苏凌远道:“大概十二三岁吧。不过当年的事倒未必跟六公主和宇文昭有关系,看样子他们是最近才找上君执的。”
萧凌梦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又道:“如果他们都与当年的事情无关,如今乌家已灭,我们还是无从知道当年乌家的立场。”
早在陈梁兵乱之初,九州大陆上就开始零散出现活尸,各国皇室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都陷入了慌乱,包括南疆。齐人只听说南疆人会做活尸,但不知活尸这个东西在南疆术法里算是不入流的东西,而且已经濒临失传了,只在一些古老的世家流传下来,南疆王面对他国责难也是有苦说不出。而齐国这边活尸格外猖獗。最初,大多数活尸都被修灵之人当做妖邪及时铲除,但事情总有瞒不住的一天,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齐国和南疆的特殊部门暗中展开了合作,两边牵头的正是苏凌远和苏勒牧——因为这两人有私交,而这私交与苏勒牧反水后的指证也成了苏凌远通敌的致命证据。苏凌远入狱后,陈梁兵乱肆虐,齐国国内对南疆的敌对情绪甚嚣尘上,齐国与南疆的合作陷入搁置。没过多久,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活尸的事,也知道了上面在跟南疆方面谈合作。各路人马或为了自保,或为了保护他人,抑或是为了建功立业,都开始寻找解决活尸的方法。
而还没等到大家找到解决活尸的方法,活尸就开始作为军队的一部分,参与进了陈梁的叛乱。各地驻军将士接连折戟,叶家作为女帝臂膀义不容辞,派出许多弟子前往参战并调查真相——这就使得叶家实力大大削弱;而叶鹤尧更是派遣了许多死士前去接触南疆古老的术法世家,其中就有乌家。
但是没有人知道当年叶鹤尧与乌家的内情。现在看来,君执也不知情。总之叶相应该是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后面平息叛乱的时候,要不是青云师徒几个还有玄天承暗中襄助,差不多耗干了魂力,这活尸还真就没完没了了。到现在他们只查到活尸的源头是乌家,知道了制作活尸的术法,别的就不知道了。
他们事后回想,可能这个东西造出来的时候就没有设计特定的应对方法,不然也不能大家一起找了这么久没找到。这东西不常见,不咬到自己身上大家就当不存在,偶尔被活尸咬到了,多半只能认倒霉。而对于修灵之人来说杀死活尸并不是难事——只要他们不是那种超强力量构筑出来的灵体。一般也没人去想怎么把人变回正常。从这个角度看,那种超强力量构筑的灵体还更好解决一些,只要力量消失,就能差不多变回正常。
苏凌远道:“事已至此,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了。现在想来,叶相应是早就察觉到,国内还有人与南疆勾结,刻意放出活尸来干扰视线。他写信问安宁侯便是怀疑了,收到‘枭首’的答案后更是起疑。奈何……”他这时有点说不下去了。自从叶臻给他传了一份上元县拿到的信件的抄本之后,他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叶相其实早就对陈崇绪等人起疑,所以才会安排下死士,送出无字书,又派遣叶明南下——叶明也早在他怀疑之中。但他还是没有料到,身边还有叛徒,叛徒杀了他,并伪装成叶相对抗尸毒自刎而死的假象:这就是叶相尸体里根本没有尸毒的原因。
苏凌远吁了口气,转而问道:“你们真的放心君执就这么去?他应该没接触过政事吧?”
“那也没办法。”君墨说道,“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到。这几年我也看得出来,他有桩未了的事。揍肯定是要揍一顿的……等他回来再说吧。”他笑了笑,道,“亲缘关系毕竟斩不断的。”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他们都知道,君执夹在两方之间,怎么样都很难做。
“他给的消息你们判断着相信就行,就当通过他和对面交锋。”君墨又道,“这毕竟算是私情。”
苏凌远说:“多谢大哥体谅。”他也算是夹在中间,也怕自己难做,或者一时失了理智。
“你也听见了啊。”君墨点了点萧凌梦,“下次直接让他知道你的厉害,把人揍一顿揪回来,实在狠不下心,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反正他自找的。”他吁了口气,“掰扯不清,就又是送上门的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