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
森川快速地盘算着。
如果这不是一场露天审讯,这样的结果他大可不必如鲠在喉,可是围观者中不但有他想挫其锐气的南京自救会会长陶嘉渠,还有一位他曾经的上司。
森川初来乍到南京,与佐方共事了几天,但仗着松井的钦点和佐方即将离任的传言,森川并未把官高一级的佐方放在眼里,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名空降军官,能力有口皆碑!可针对这件事,如果仅仅用这些证据来固定对方的“凶手”身份,连森川自己都觉得牵强。
胸上的伤口并不是直接证据,手上的老茧也说明不了问题,唯一可以铁板钉钉的现场“犯罪”脚印却锁定不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一定是某个环节出错了!
森川苦思冥想。
他不想给佐方留下口实,但心有不甘。
古屋杏子站出来了,这个女人沉浮官场时间不久,但深谙长官的心思,这也是古屋年纪尚轻就官至少佐的原因,无论是谁,只要能够时刻把握领导的思想,不论这个名利场有多浑浊,他也必定会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何况古屋还天生一副娇丽的容颜!
森川不愿在曾经的上司面前选用最彰显无能的暴力手段,来逼对方就范,那她古屋来做好了。
这就是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
古屋竟不向森川请示,径自来到雷远面前。
她含着笑看雷远。
古屋骨子里是欣赏这个年轻的男人的,尤其是他的那种刚毅,以及冷傲的眼神,加上健壮的体魄,曾一度让她心驰神摇。
一种女人天生的征服欲,像是一朵火苗,在遇到干草后,火光从古屋的内心熊熊而起。
古屋杏子从一名士兵身上抽出了一根皮带。
她把皮带在空气中急速的抖了一下。
皮带与空气产生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啪啪”声。
她不再迟疑,接着将皮带狠狠地抽打在雷远身上。
这一鞭,似乎抽在了林雪宜的身上,她连忙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两颗泪珠悄然滑落。
这一鞭,也抽在了在场所有中国人的身上,他们同时感觉到了痛。
这一鞭,也抽在了善良的陈.艾琳娜身上,她焦虑地喊了声:“my god!”,紧接着骂了句脏话:“fuck you!”
陶嘉渠用质疑的目光扫了一眼佐方,佐方表示无奈地耸了耸肩。
……
这第一鞭,抽在了雷远的肩上,雷远眉头都没皱。
古屋更兴奋了,她的内心深处最黑暗的那扇门被打开了。
她要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屈服,求饶,甚至哭泣,实在不行,哪怕哼一声也好。
古屋的第二鞭直接朝雷远的胸口而去。
也许是太用力的缘故,这第二鞭立即撕裂了雷远的伤口,血像是潮水一般涌出,很快濡湿了雷远的胸襟。
尽管如此,雷远还是没发出声音。
古屋看到他紧咬牙关,眼睛中露出轻蔑的神色,兴奋的感觉荡然无存,顿时化成满腔的恨意……
古屋手中的皮带雨点般的朝着雷远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林雪宜不忍目视,掩面而哭,终于她歇斯底里的喊叫道:“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的声音,绝望中透出愤怒,在密集的皮带抽打声中,沙哑却高亢,悲怆却果敢!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不能再打了!”
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先是试探着喊,接着声浪浩瀚,竟此起披伏!
古屋手里紧握的皮带不知何时滑落于地,她真的觉得疲惫……
陶嘉渠愤怒地叫道:“你们没有证据,肆意滥用私刑,这和***又有何区别?我要控诉你们,我要动用我一切的手段,向全世界媒体揭发你们!”
佐方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连忙安慰道:“陶会长,您息怒!我马上制止!”
森川压根没想到,现场竟会出现如此不可控的局面,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佐方大步走上前,拍了拍森川的肩,像是在安慰,像是在苛责,又像是嘲弄:“森川君,今天到此为止!”
森川颓然点头,心中沮丧到了极点,他连带走雷远的勇气都没有。
好半天,森川嘴里才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我们走……”
……
人渐渐散去。灯光已灭。
星光依旧清冷。
风在无病呻吟。
操场上只剩下了林雪宜和陶若歌。
雷远奄奄一息。
林雪宜颤抖着双手,解下了雷远手上的绳子。
汗和血混杂在一起,雷远浑身湿透,手脚冰冷。
陶若歌看出他们不寻常的关系,就说:“雪宜姐,我在前面等你”
林雪宜握着雷远的双手,感觉出雷远虚弱的心跳。
林雪宜用一件好心人脱下的大衣把雷远裹上,下意识地把他搂在怀里,即使这样,她还觉得远远不够,又把上衣的纽扣解开,将雷远冰冷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胸前。
星光下,雷远双目紧闭,对所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