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这些都是分类广告。”吕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广告单,推到雷远的面前。
“分类广告怎么收费?”
“这便宜,才一块钱一个字。”吕主任继续道,“先生要做什么样的广告?”
“我想应该属于分类吧。”雷远自信地说,“就是一则喜报,一个朋友的女儿要结婚了,请我来帮他登个报,通知一下上海的亲朋好友。”
“没错,这属于分类广告,一块钱一个字。”吕主任收起报价单,“先生带稿子了吗?”“那倒没有,不过我可以写下来。”
吕明轩把一本厚厚的信笺纸递给雷远,“先生就将内容写在这上面好了。”
雷远抓起一支笔,在上面写下了广告发布的内容:喜报小女红霞,兹定于下月二十八日行婚庆大礼,特告知沪上诸位亲友!南京夫子庙程桂庚。
雷远写完把稿子给了吕主任。
吕主任仔细看着稿子,然后坐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方格稿纸,一边认真地誊写一边说道:“先生贵姓?”
“雷,打雷的雷。”
“看先生似乎不是本地人?先生打哪儿来?”
“南京。”
“南京?”吕主任又将目光从镜片上方投向雷远,“听说南京可不太平,日本人杀了不少平民……当然这也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雷远不置可否。
“雷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见报?”
“当然是越早越好,明天见报。”
“明天?”吕主任连忙侧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好,离截稿还有一刻钟,我这就办!”
说着将誊写好的稿子抓在手上,起身开门,回头对雷远匆匆说道:“雷先生稍坐,我赶紧替你安排。”话未说完,人已到了门外,他在走廊上高喊一声:“小芬,快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隐隐的远处出现了开门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答道:“来了!”
吕主任进房间,不一会儿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也进来了。
“吕主任找我?”女人扎着马尾辫。
“小芬,你赶紧把这份分类广告送到排版部,这位客户要求明天见报。”
“好咧。”小芬看了雷远一眼,拿着稿子去了。
吕主任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看了雷远一会儿,“登广告的是您什么人?”
“在下的姑父。”雷远脱口道,“我表妹下月结婚,姑父忙得不可开交,特地派晚辈前来经办此事。”
“原来这样。”吕主任似乎是在和雷远拉家常,“一路好走吗?”
“还好,只是现在火车被日军方控制,乘车往来需日本军方开具证明……”雷远淡淡地回话。
“哦。”吕主任若有所思,沉默一会儿说道,“我来算算钱。”说着开始看雷远的手稿数字。
“别数了,三十五个字。”雷远几乎不假思索。
吕主任并未打住,细细数了一遍,说道:“广告费一共是三十八块钱。”
“三十五个字,怎么收三十八?”雷远一脸疑惑。
吕主任不禁笑了起来:“雷先生真是个细心人,字数确实是三十五个,但报社的规矩是标点符号也得算钱,不是还有三个标点符号嘛!”
雷远不再争辩,掏出钱,抽出一张面值二十五和一张十元以及一张五元的法币递给吕主任。
“本来应该把钱交到财务室的,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下班了,还是我来收吧。”吕主任接过钱,好像是不经意地说道:“雷先生记忆力很好啊!”
“哪里啊,我怕写的纸条容易弄,就硬背了下来。”
说着,门又被推开,小芬走了进来,对吕主任说道:“主任办好了,您放心!”一边说着,将目光在雷远身上停留片刻,对吕主任说道:“您不是说过截稿前半小时一律不接稿吗?今天怎么……”
吕明轩笑着道:“事急从权,这位雷先生大老远从南京来,耽搁一天那就需要一天的开支啊,再说现在报社的生意也不好,广告比同期缩减了百分之六十,有送上门来的业务总不能眼睁睁地当看不见吧。”
“对了小芬,你身边有两块零钱吗?我还得找这位先生找零,”吕主任忽然想起还欠选这位林先生两块钱。
小芬掏掏口袋,摇头:“原来还有的,中午出去吃了一碗面条。”
“那就算了,权当加急费了。”雷远连忙说道。
小芬瞟了雷远一眼,不满道:“有两块钱的加急费吗?”
雷远略显尴尬,只得说:“要不下次有机会请二位喝杯咖啡?”
“这还差不多。”小芬马上高兴了起来。
“那这件事就算办完了?”雷远问。
“嗯,是的,您的喜报明天一早准时见报,您可以走了。”吕主任说着站起身,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谢谢!”雷远也起身,向吕主任微微一笑,然后再向小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