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夜未央,人归去。
该走的走了,该留下的留了,陶府渐渐冷清起来。
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起码,对于雷远而言如此,在新年的第一天,他将亲手把他呕心沥血制定的计划送上滚滚前进的轨道,从此再无回头的可能。
起码,对于凌元亮如此,在新年第一天,他将披上伪装的外衣,怀着不安的心情,从此在另外的一片天空或悲或喜。
起码,对于鹰机关行动队队长古屋杏子如此,在新年的第一天,她将集中领导鹰机关和特高课的两支队伍,对即将入城的g党首长火石实施抓捕,从此,开启了她真正意义上喋血的一生。
种种迹象表明,新年的第一天,将会是这一年中最不平凡的开端。
雷远并未选择在陶府就寝,而是载着凌元亮和林雪宜回到了诊所,临走前,他从床底下取出了他的那支毛瑟98k狙击步枪,悄悄地放进了车里。
林雪宜本应在陶府和陶若歌一道入睡,可是她死活要跟着雷远回诊所,雷远开始不同意,林雪宜就在他的耳畔耳语一番。
林雪宜说,我想和你度过一个跨年之夜。
雷远应允。
三人回到惠民诊所,已经接近夜间十点。林雪宜安排凌元亮睡在二楼图钉原先的那张床上,雷远跟着凌元亮上了二楼,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思路说与他听了,两人再一起回顾了一些细节,直到雷远觉得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这才下了楼。
一楼里间的灯光居然还亮着,林雪宜听到雷远下楼的声音,推开门探出脑袋问道:“你忙完了吗?”
雷远道:“你怎么还没睡?”
林雪宜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不是和你说好的吗,难道你想耍赖?”
雷远这才想起曾经的应诺,抬手看表,时针已指向十一点,便劝慰道:“时间不早了,还是洗洗睡吧。”
林雪宜不干了,冲出房间就拽住了雷远,“大丈夫一言既出,可不许反悔!”
雷远这才发现林雪宜依旧装着整齐,全然没有睡觉的意思,一直在楼下等着他。
“不就是想聊会天吗,咱们聊吧。”雷远坐在问诊台旁的一张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雪宜。
“我想出去和你走走。”
“外面又黑又冷,到处都是冤死的孤魂野鬼,难道你就不怕?”
林雪宜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脸色微微变白,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故作镇定地抢白道:“我才不怕呢,他们又不会找我们,害死他们的是日本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这么点是非还是分得清楚的!再说,我是和你在一起,就是有厉鬼也有你保护我哩!”
林雪宜关上灯,拉着雷远来到门外。
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诊所旁边的路灯昏暗,在黑色的挤压下显得昏黄无力。
一阵冷风袭来,雷远的酒意全消,困意也一下子全无。
“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街上这样走下去?你就不怕真的撞到鬼?”
“如果鬼子也算鬼的话,倒真是可能。”
林雪宜立即牵起雷远的手,雷远欲挣脱,想了想还是忍了,林雪宜毫不迟疑地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身旁,轻轻说道:“我现在不怕了。”向前走了几步,她接着说道:“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她的话很轻。
她的手温润柔软,雷远不禁心旌神摇,一把搂住了她的肩,向身边拉了拉。
“我们现在算是恋人关系吗?”林雪宜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雷远隐隐感到她眼中的一份执着,便无声地点了点头。
雷远的眼光掠过街对面的黑黝黝的建筑。
大华电影院。
那是一栋三层高的大楼,以往这个时候,它又何尝不是灯火通明?它的门前又何尝不是车水马龙?散场的观影人群或结伴离去,或招手叫一辆黄包车,或钻进早已等候在此的轿车……它曾经是那么奢靡,那么辉煌万丈……可如今,繁华褪去,只剩下如墨的夜色中孑然的枯守。
雷远突然童心大发,兴趣盎然拉起林雪宜的手,就向街对面跑去……
“你想带我去哪里?”
来到大华电影院门前,雷远指了指楼顶,轻声说道:“我带你去一个离星星最近的地方。”
林雪宜好奇道:“门不是锁着吗,我们又如何上得去?”
雷远并不回答,走近大门,门上竟然没有按锁,一用力,重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你怎么知道门没锁?”林雪宜惊喜地问道。
“我前些天无意发现的。”雷远一边回答,一边掩上大门。
“我记得有楼梯直通三楼。”雷远划亮了一根火柴,果然看到大门内侧的记忆中的楼梯。
乘着未燃尽的火柴的余光,拉着林雪宜赶紧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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