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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在雷远的监房铁门前停了下来,很快出现开锁的声音,铁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狱警模样的人持枪站在门口,另一人走进,来到雷远的床前,从腰间取出手铐,给雷远戴上。
雷远正纳闷间,此人将雷远从床上拽下,嘴里道:“现在是放风时间,你是继续待在房间里,还是跟我出去?”
雷远一言未发,拖着沉重的脚镣,向监房里侧的盥洗间间走去。
甲字号监室都配有盥洗间。
“麻烦稍等一下,我解下手。”雷远边走边道。
“请你快速解决!”屋内的狱警一边提醒着一边走向门外,和另一名狱警汇合。二人开始攀谈起来。
从二人的口音可以判断,门外的那名狱警是日本人,而刚出去的这位是名中国人。
几分钟后,雷远从盥洗室走出。三人会合后一起沿着走廊向外走去。
居然还有放风时间,这是雷远压根没想到的。
不知那位刘起雄将军会不会也有此安排?此外,老虎桥监狱的这位自己人会不会就是代号“剪刀”的人?难道这是“剪刀”特地为之?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故意让他们相见?
雷远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剪刀”传递给他的那句诗:云起雄放霓虹彩,黑痣眉生凤冠辉!
想到这儿,雷远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
雷远脚上的皮鞋一只沾满黄土,而另一只却要稍干净些。看到这儿,雷远不自觉地跺了跺左脚布满黄土的皮鞋。
这只皮鞋上的黄土,显然是昨夜雪地里留下的,这么长时间下来,潮湿的黄土已经干透,如此轻轻一跺脚,皮鞋上的尘土飞扬四散。
雷远这个时候特别想观察一下他的监房斜对面的八号监房,军刀曾通过大华百货店传来情报,刘起雄就被关押在甲区的八号监房。
然而,他们沿走廊行走的方向,竟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雷远不免有些失望。
雷远在狱警的押解下,沿着走廊大约走了不足一百米,在走廊的南侧,出现了一大片空间,空间的一处角落里,雷远赫然看到一扇铁门。
铁门这时已经洞开,外面的光亮从铁门外洒落进来,伴随着光亮的洒进,雷远还听到来自门外纷扰的嘈杂声。
雷远突然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连接放风的出口?
两位狱警把雷远带到铁门处,那位中国狱警对雷远道:“我宣布一下放风的纪律,放风分上下午两次,上午一刻钟,下午二十分钟,放风时间内,可以自由散步,或者上厕所,当然,你住的是单间监房,不用在公共场合上厕所,但其它的规矩你必须牢记,第一、不许交头接耳;第二、不许大声喧哗;第三、更不允许打架斗殴!记住没有?”
雷远默默点头。
一出铁门,刺眼的光亮扑面而来,竟让雷远一下子有头晕目眩之感。
午后的太阳已经隐身于西侧的楼顶后。
熙熙攘攘的声浪更是将雷远湮没。
这是一块长度在八十余米、宽度在三十余米的长方形空地,在这块狭长区域的对面,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房,楼房的墙壁上,同样有一扇和雷远这边一模一样的铁门,此时此刻,从那扇铁门处,正纷纷涌出大量的人流,清一色的男性,绝大多数人看起来除了神态委顿外,体格均很健硕。
居然有不少人还是身着党国的军服,只是这些军服看起来多数已经残破!
雷远看到这里,内心大为震撼,在南京的老虎桥监狱,居然还有如此多数量的被捕获的党国军人!雷远大体估计了一下,竟有五六百人之多。
在这片区域的中央地带,是一间小型房子,雷远从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可以判断,那便是厕所。
而在这块空地的西侧,是一面高达十数米笔直的砖墙,砖墙上面是密布的铁丝网,砖墙联结的天台上,有五六名荷枪实弹的守卫在警戒。
空地的东侧,则是一面五六米高的铁丝网,铁丝网的东面,也是一块空地,不过要比雷远脚下的区域要小得多,那片空地上,雷远看到为数不多的女性囚犯!
雷远本能地用眼睛在那片区域搜寻着,可是他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看来,刘起雄旅长的夫人江碧秋要不没有关押在此,要不没有安排她出来放风。
那片区域再往东,又是和西侧一模一样的高墙,上面同样安装着铁丝网,也有数名荷枪实弹的守卫在警戒,只不过数量要明显少于西侧墙顶端上的。
两名押送雷远的警卫当雷远跨进这片区域后,并没与跟上来,而是倚墙而立,一边警戒,一边侃侃而谈。
雷远似乎漫不经心地向这片区域的中央走去,他的神态显出满满的新鲜和好奇感。
他的目光在四处寻觅。
放风时间到!
此时此刻,雷远最为关心的,便是那位眉生黑痣的中年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