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雷远的交待已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接下来,森川的鹰机关和行动处的古屋杏子无非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从这根链条上找出破绽,以判定雷远有没有说谎,假如他的话可信程度很高,说不定还能觅到宝贝。
这如同一个复杂的证明题一样,已知条件很多,凌元亮的招供算一份,隔壁的林雪宜的供词也可以互为印证,此外,还可以电询上海的同行,对雷远供述的每一个细节逐条推敲,加以论证。
当然,古屋深知,眼下最为迫在眉睫的是抓住雷远投诚的机会,让他说出他的上级藏身地以及一切关乎他知情的线索,可以一网罗尽所有的魑魅魍魉,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让古屋忧心的是,雷远入狱的时间已经太久,重庆方面在南京的情报体系对于他的被捕不可能不采取紧急措施,该切断的早就切断了,不会坐等魔鬼来敲门。
这其实也是森川最沮丧的地方,雷远的招供姗姗来迟,最佳时机已经错失,这某种程度上意味着雷远的价值也为之缩水,除非雷远本人有更好的见解。
古屋开始进入正题,收住脸上的笑意,沉声道:“雷先生,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古屋少佐请说。”
“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抓住你的同党?”
“你是指回形针和图钉?”
“是的,所有与帝国作对的敌人,你可以知无不言,前面雷先生所说的一切只能说明你的诚意,后面才是你立功的关键所在!”
雷远陷入了沉默。
“难道雷先生只想通过这么点东西就想把我们糊弄过去?你当是打发要饭的呢?”
雷远费解地看了一眼古屋,冷笑道:“难道古屋少佐还以为回形针和图钉天真得整日待在月息路二十一号的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坐以待毙?”
古屋一时语塞,脸有不悦,忽然厉声道:“这不是你合作的应有态度!”
雷远嗫嚅道:“我说过,我没有人事权,重新加入军统也区区数日,很多事情尚还一知半解,更别说掌握核心机密了,当然,如果你们晚抓我一月半月的,说不定我已深度介入。”
“雷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你放了……”
“这倒不失一个好主意,我倒是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卧底,给你们提供精确的情报!”雷远接过古屋的话,半开玩笑回敬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古屋气不可遏。
雷远笑笑,也不生气,端起那杯古屋用过的水杯呷了一口水,忽然正色道:“古屋少佐也太小看我了,既然我决定与帝国合作,我会纳上我的投名状!”
森川一下子兴趣盎然起来。把耳麦紧紧贴在耳朵上。
“我能否见一见森川将军?”雷远提高了声音。
古屋的目光在雷远的脸上游离了几个来回,应道:“见将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希望你所说的话最好能让将军感兴趣!”说完,古屋起身向门口走来。
森川连忙放下耳麦,把手背在背后,装作刚从其它地方路过的样子。
古屋推门而出,目光和森川相遇,并不诧异,疾步走近森川,低声道:“将军阁下,雷远想见你。”
“哦?你审的好好的,他为何要见我?”
“恐怕有重大情报……”
森川正要回答,听到隔壁的审讯室的大门有了动静,料想是川本优一中佐已审讯完毕,便把目光投了过去。
川本手里捏着一撂纸张,看到不远处的森川,快步走上前来,嘴里说道:“她该交待的都交待了。”
“有什么收获吗,川本君?”古屋好奇问。
“翻来覆去就那么些,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
“一切尽在预料中。”森川补充一句,“这个女人别看年纪轻轻,油盐不进,比雷远难对付!”
古屋扬了扬嘴角,欲言又止,转而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似乎是对川本的审讯技巧或者手段由衷地轻看。
川本没有注意到古屋的变化,对森川说道:“但在我看来,这位林小姐所知道的确实不多,共党和她采取的是单线联系,涉案的只是金陵大学她的介绍人陆大同以及被击毙的郝正威……嗯……最好设法好好查查那个叫陆大同的。”
森川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名字林雨涛。
“没有这么简单,她一定隐瞒了什么!”森川把背在身后的双手松开,一手拍了拍川本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川本君,烦劳你一下,你继续对她进行审问!”
“该问的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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