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所指,一下子不高兴了,但又不便发作,咬咬牙故作轻松之态:“蒋某人昔日的那张大床,森川君睡得可还舒服?”
话一道出,森川立时就感受到他的醋意。
当初为了争这处办公地,中岛曾经百般阻挠过,要不是最后松井司令一锤定音,中岛绝不会轻易放手。他知道,在这件事上,他算开罪了中岛,要不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也不会不阴不阳地说出这些话。森川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老眠早觉常残夜,病力先衰不待年!”
中岛显然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连忙审视地看了一眼森川,半晌冷冷说道:“森川君仗着自己是个中国通,这是在考我?”
“中岛将军一定多虑了,这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中国古诗句。”岩井英一连忙打了个圆场。
“我对中国古诗没有研究,能告诉是何意思?”
中国古诗句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它的意境,森川尽管号称是个中国通,也大体明白这句诗的意思,但要想用语言一下子把它表达出来,确非易事。他一手扶着脑袋搜肠刮肚想组织语言加以表达,可哪有那么容易。
中岛常以刻薄蜚声军中,即便是同军阶的人对他都敬而远之,更何况比他低一级的森川?森川更知道中岛小肚鸡肠,这般下不了台阶、大扫颜面的事情他还不要记挂一辈子?森川不由懊悔自己随口拈来这句中国古诗,让自己遭遇了难堪,眼看得罪他已成既定,忽然听到岩井英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用日语说道:“森川将军的意思是说,他为了帝国伟大的事业,常常连觉都睡不好,还经常失眠,身体已大不如前。”
众人连忙回头看,却是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那位三十七八岁的男子。
“吆西,对,就是这个意思。”森川一拍脑袋,忙不迭声说道。
中岛盯着那人看,刚想发问,岩井把身子向后退了退,把那人引上前来,一脸得色,“袁桑,快快见过中岛将军和森川将军。”
中岛不屑地看了那人一眼。
“这位是我上海领事馆的一名属下,中国人,叫袁舒,早年一直在我帝国东京都大学留学,才思过人,不久前才回国内,我也是三顾茅庐力邀他出山,现在成了我的得力助手!”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另一名随员身上,索性也一并介绍道:“另一位是我领事馆的新任武官上野明上野君。”
袁舒和上野明听毕,连忙用标准的日本礼仪向二位将军问好。
既然有了下坡的台阶,森川自然而然要快速翻过这一页,他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属下,高声道:“鹰机关的全体同仁们,让我们热忱欢迎警备司令部的中岛将军和上海领事馆的岩井英一先生……”说着,他又补充一句:“以及领事馆的两位朋友!”
古屋带头鼓掌,掌声连成一片。
欢迎仪式简短而热烈,森川穿过人群,径直向大楼里走去。
中岛特立独行,并未跟着森川,他的眼光被欢迎队列里的一人吸引。
“你是……”中岛走近他,和颜悦色问道。
“报告将军,中尉河野信,是一名狙击手!”
中岛一把握住他的手,无比亲切说道:“原来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神枪手,难怪看得眼熟,你可是上过帝国读卖新闻头版的英雄,你的事迹在我帝国本土几乎妇孺皆知!”
河野呐呐不知如何应答。
“不要拘谨,有机会请你给我讲讲你的传奇故事。”中岛拍拍他的肩,这才追寻着森川的身影而去。
这几位身份显赫的人物陆续进了大楼,包括簇拥他们的随从。
院内迎宾的人群逐渐散去。
川本优一刚走进大楼,忽然想起和大桥讨论的工作还没有结果,不由得四处寻觅他的踪迹,却意外发现他呆立原地,怔怔出神。
“大桥君!”川本高喊一声。
大桥雄无动于衷。
川本快步返回,用手推了推他,狐疑问道:“大桥君,你这是怎么啦?”
大桥一下子惊醒过来,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容,搪塞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突然想起了富士山的樱花,那是一幅何等绝妙的美景啊!”
川本又一次诧异地看着大桥,大桥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在他听来,如同梦呓。
在回办公室的途中,大桥再一次摸了摸口袋,还好,那件鼓鼓的物什应该就是胶卷,它此刻依旧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