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眼前发黑,直接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周晓蓉那张流着泪的脸。我已躺在单人床上,是她摇醒了我。见我睁开眼,她侧跪在床边上,两手搂着我的头,伤心地哭叫,几乎是凄厉的声音:“夏冬,你怎么这样了啊?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了啊?是谁啊?是谁这么狠心啊?”
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几乎衣裤都破完了,一身的伤,皮开肉裂,好多地方血都干了,好多地方都红肿了。她的怀里暖暖香香,泪水滚滚浇打着我的脸、肩膀、胸膛,渍得我伤口有些痛。
我没能忍住,展开强壮的满是伤痕的双臂,抱着她,放声大哭。所有受到的侮辱、委屈、痛苦和折磨,全都爆发了出来,无穷无尽。
窗外,天都快黑了。我哭得伤心,她更伤心,是心疼的那种。小小的房间里,我们的泪水难以停下来。苦难的岁月,我们相识,我们无助,我们一起哭。
周晓蓉终于放开我,看着我,恨声道:“夏冬,是哪些王八蛋啊?我要和你一起报仇!”
我浑身都痛,躺下来,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着那些耻辱的一幕幕,一一讲了出来。周晓蓉听得小脸都气白了,声声斥骂起来。
我也才听明白了,原来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和杜学平带着郑文英去医院慰问周叔和周晓蓉了,还带着整个一中捐的两万三千二百块零三毛钱。那三毛,显然是我捐款的一部分。
周叔和周晓蓉当时还很感动,都流泪了,说着谢谢。周晓蓉还问起我了,说我怎么没去医院。当时郑文英就说我一天都没到学校里,估计是打散工去了,竟然班主任和杜学平也都没反驳他。
周晓蓉有些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
等他们走了之后,贞姐到医院去了一趟,给周晓蓉送了好吃的晚饭去。周晓蓉吃了饭之后,回家里来拿她和周叔换洗的衣物,谁知一进门就发现我遍体鳞伤躺在厨房里,昏迷不醒,浑身发抖。
她把我拖到了床上,盖上被子,打算报警,然后把我送医院。我刚上了床,也就被她摇醒了。
她斥骂郑文英一伙人简直是禽兽不如,这样欺负好同学,真不要脸。她说她就不喜欢郑文英,不喜欢所有追她的无聊男生,她恨死他们了,不要他们捐的钱,一分都不要!她说我真傻,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跪,为什么要跪啊?她饿一顿没事,可我挨了这一顿让人好心痛啊!她要和我一起,报这个仇!
骂着骂着,她又抱着我,泪水连连,让我感觉到欣慰不已。人生有这样的朋友,我值了。
她说,那是一伙王八蛋,比起贞姐来,他们差太远了。她说贞姐是个好人,非常有爱心的好人,她回家来,贞姐还在医院帮着照看她爸呢!
我听得心里苦,因为知道贞姐是个变态啊!可我不想说,也不敢说。命运让人有苦难言,只能闷在心底。
最后,周晓蓉想背我去医院。我不让,我想自己站起来走,却发现自己实在走不动,全身骨头架子都散了似的,有些伤口火辣辣的痛。
我只能让周晓蓉去小诊所帮我请个医生上楼来,一来花钱少,二来也不用辛苦她。她为我请来了医生后,医生都惊呆了,赶紧扒了我的衣物,给我洗伤口,包扎,疼得要命,但我能咬牙忍得住。
周晓蓉在旁边看着我,心疼得直哭。医生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摇头不说,他也没多问。
医生给我包好伤口后,都是两个多小时后,收了160块钱离开了,伤实在太多了点。
那时,周晓蓉才给我做了一大碗面条,一口一口喂我吃。饭后,替我擦嘴,喂我喝牛奶。我实在是动不了,医生说要静养,不能剧烈运动。
我想上厕所,还是她扶我去的,红着脸,扭头不看我撒尿。
随后,周晓蓉让我在家里躺着,她先往医院给周叔送衣物去。走的时候,我让她关灯,说省点电。她说开着灯,不想我一个人在黑暗里感到太寂寞。
我还问她周叔什么情况。她流着泪说他还好,很坚强,很乐观,说大不了一死,只希望多活些日子,把他的本事教给我。因为周叔说我底子好,还挺有正义感,是个可造之材。
这让我心底振奋,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人生亮起了希望的灯一样。
我在床上躺着,只穿着一条内裤,身上到处都缠着纱布、绷带,想起杨恒的事,唉,恐怕他也是找不到我了。
躺了不到半个小时,门被推开了,一股浓郁醉人的香风扑面而来。灯光下,赫然是贞姐那动人的身影。她显然是听周晓蓉说了我的事情,问了地址过来的。
贞姐一来,脸上的妩媚之色不见了,眼里透着关心,掀开我的被子看了看,然后替我盖好的被子,才坐在床边,抚了抚我的脸,拉着我的手,说:“冬子,姐的好宝贝,让你受苦了。伤害宝贝的小混蛋们,都得付出代价的,姐我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