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身上的伤口,非要留我们再住几天,但是我妈说家里还有活要忙,我爸一个人在家也没人照顾,表姑爹一家人这才没有强留。
回家的一路上,我都在想着黄皮子的事,虽然不是人,但也是活生生的性命,表姑爹他们害了人家九条性命,当然是有错在先,但是它为了报仇而杀人又是对的吗?
同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不过这件事也再一次证明了我左手无名指上的小白圈很厉害,那可能就是黄皮子所说的“阴骨”,只可惜它并没有再多说一些。
回到村里,所有的沉闷又把我笼罩起来,让我不得不去想三天之后的七月半,如果灰小爷他们来了,难道我还能用无名指上的小白圈对付吗?
再想到去县城时看到的那只大白猫,我又去了坟地一趟,多么希望看到白姐儿站在那等我,又或者大姐姐跟我招手。
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座座坟头,剩下的也只有死气沉沉。
失望之余还有些担心,一来为我自己担心,二来也为大姐姐担心,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仇家抓走了她。
晚上睁着眼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听外面不但有知了的叫声,还有呱呱呱的乌鸦叫,吵的我更是心烦意燥。
跑出去一看,就见我妈挥着笤帚正在驱赶院墙上的乌鸦,但是刚赶走,没一会却又飞来几只。乌鸦在农村被认为是不祥之物,于是我妈又气冲冲的上去赶。
生在农村,对乌鸦并不稀奇,当时我也没多想,就上去和我妈一起赶乌鸦,来回折腾了好几趟,这才没有乌鸦再落到我家院墙上。
但是我吃过早饭出去玩的时候,却发现我们村里的乌鸦竟然多的出奇,不止我们家院墙上有乌鸦,好像每一户的院墙上都有。
不但如此,就连树上、房顶上也都有乌鸦,它们的叫声甚至盖过了知了的声音。
村里的大人们都议论纷纷,有的人要赶,有的人却说不能动,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顶多只是好奇,甚至要感谢那些乌鸦,因为它们的出现吸引了大人们的注意力,小孩子也就能肆无忌惮的玩了。
如果我没有撞见赵寡妇,以及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可能我也会像陈学明他们一样高兴的疯玩,可惜,我现在除了心慌意乱之外,一点玩的兴致都没有。
因为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乌鸦,这未免也太不寻常了,而且它们让我想起了在师父家做的那个梦,那条大灰蛇正是被一群大乌鸦啄死的,而且它们还聚成了一个人形,只是被一声鸡叫给打散了。
如今出现这么多乌鸦,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后天的七月半,也就是说灰小爷和赵寡妇他们要来了,可现在非但我没有一点办法,该怎么办?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陈学明拍了拍我说:“想啥呢?走!看王猛打乌鸦去。”
说着他就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顺势看去,只见王猛在一帮孩子的簇拥下,正拉着手中的弹弓在瞄树上的乌鸦呢。
王猛只比我大一岁,但块头比较大,当时是我们一群孩子中的“孩子王”,擅长摸鱼抓鸟,尤其一手弹弓更是玩的神乎其神。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曾经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桌子上立一根板凳腿,他站在讲台上,离的老远,抬手就把板凳腿打飞了。
可能看到树上那么多乌鸦,王猛又手痒了,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瞄准,偏偏就是打不中树上的乌鸦,那些乌鸦明明没动,但却好像很会躲似的,轻轻松松的就躲过了王猛打出去的石子。
弹弓是王猛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可今天那么多乌鸦,他非但没有打中一只,就连毛也没有挨到,在一群小伙伴面前,这难免有些掉面子,急的王猛脸上汗珠往下掉,拉着弹弓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可能是大家等的急了,渐渐议论纷纷起来,有催促王猛赶快出手的,有说那些乌鸦厉害的,也有看王猛笑话的,但王猛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依旧拉着弹弓在瞄准。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要瞄到什么时候,整个人就跟僵住了一样,顺着他的姿势望去,就见树上那只乌鸦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不过在我看去的时候,却见那乌鸦竟然慢慢的转头了,让我感觉它好像在盯着我,与此同时,我看到树上所有的乌鸦都把头转向了我。
但在场那么多人,也不能确定它就是在盯我,不过紧接着,我就不那么想了,心头一紧,简直要蹦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