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结硬阵顶住对方骑兵冲击才是关键,他这个主帅的安危,已经无关紧要。更何况,他身上的铠甲足够结实,即便被流矢射中一两次,或者狠狠摔在地上,再被战马踩上四五脚,都不足以致命。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
就在众侍卫七手八脚忙着救助他与张元衡的时候,对手的第一波骑兵,已经冲到了三十步之内。
整个队伍的最前方,身穿银甲白袍的小将高怀德狂笑着丢下手里的骑弓,俯身从马鞍桥处摘下银枪,三尺长的枪锋,笔直地指向了刘镐的帅旗。“弟兄们,跟着我杀!”
“杀!”两千余高家军精锐齐声断喝,弃弓,挺枪,策马,动作宛若行云流水。眨眼间,最后三十步距离,就被马蹄疾驰而过。雪亮的枪锋撞入慌乱的队伍,刹那间,血流成河。
仓促挡在自家帅旗前的刘汉国将士,一排接一排被骑枪刺倒,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红色的血浆冒着热气从伤口喷向天空,然后化作雨雾四下溅落。一团团的雾气四下蒸腾,转眼间,就令绿树、流云和阳光都变了颜色,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红。
中计了!刘汉国的大军中计了!小半个月来,他们取得的所有胜利,都是对手故意赠送。他们每多取胜一场,便朝陷阱里又多走了一步。今天他们从山区追杀对手追到了平原,对手刚好趁势收网,转身给他们致命一击。
“护驾,护驾!”猩红色的血雾中,张元衡大声叫喊,涕泗交流。主阵尚未成型就已经被高怀德从正面冲垮,左右两侧,还有两支敌军马上就要发起进攻。此时此刻,即便神仙降临,也无法再带领刘汉军转败为胜。他唯一能做,也必须要做的,便是想方设法把三皇子刘镐平安带出战场,带着此人一道逃之夭夭。
至于四下里绝望的惨叫,张元衡充耳不闻。那些都无关紧要,将领死光了可以从士兵中再提拔,士兵死光了,可以从百姓中强征。只要三皇子刘镐不死,他就有机会将此战溃败的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再不济,也能保住性命。而如果三皇子刘镐死在乱军当中,他的哥哥张元徵再受信任,恐怕也保不住他。轻一点的下场是身首异处,重一点儿,恐怕老婆孩子都得受到牵连。
“护驾,护驾,护驾!”四周围,众亲卫咆哮相应,用身体,结成一堵堵血肉堡垒。与张元衡一样,对他们来说,也是三皇子刘镐的性命,比此战的胜负重要十倍。
数匹骏马急冲而至,马背上的骑手毫不犹豫地刺出长枪。张元衡身边的亲卫舍命扑上去,用胸膛顶住了枪锋。
“轰!”最外层血肉堡垒瞬间崩塌,高家军骑兵用枪锋挑着数具尸体,飞奔而去。数名刘汉国亲卫红着眼睛补位,将崩塌的血肉堡垒重新补好,紧握兵器,满脸绝望地迎接下一波骑兵的到来。
“别管我,大伙自己走。孤今天要战死在这里,战死在这里给弟兄们抵命!”三皇子刘镐的声音,从血肉堡垒的最深处响起,带着困兽般的疯狂。
太子之位,良将之名,还有父辈们追逐了一辈子的雄图霸业,就在半柱香之前,还曾经跟他近在咫尺。而短短半柱香过后,一切却都变成了梦幻泡影。
唾手可得的胜利没了,费劲心机攒起来的队伍溃了,他辛苦积累起来的名声,他好不容易才从父亲心里抢到的位置,他……
失去这些,他还拿什么跟哥哥争?争不过哥哥,还引起了对方的警惕,一旦对方走上皇位,他肯定会生不如死!
与其今后受尽屈辱而死,还不如现在就死在战场上。至少,现在死了,会死得轰轰烈烈。绝望中,三皇子刘镐的眼睛,迅速开始发红。将手中宝剑高高地举起,策动坐骑,他就准备自己朝着敌军最多处发起决死一击,“别管我,孤今天要死……”
“呯!”最初奉杨重贵之命提醒他小心敌军可能有诈的脑袋不开窍者之一,猛地挥落手臂,用刀鞘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砸得两眼一翻,当场晕倒。
“留下几个人守住帅旗,吸引敌军注意力!我带着三皇子先走!”没等众亲卫来得及发怒,出手者已经将刘镐单手拎了起来,横放在了自家马鞍子前,“在下焦颂,乃是定州防御使帐下衙内军指挥。尔等若是没死,尽管来定州找我!”
说罢,将战马一带,赶在下一波高家军骑兵杀到之前,迅速远遁。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qg8.cc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