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三角形阵列缩小了一半,却变得更加锐利。踩着松软的河滩和契丹人的尸体,直奔大船停泊的河岸。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在四下里响起,愤怒中带着疯狂。耶律底烈被彻底气疯了,亲自领着护卫扑向郑子明。然而,四下里全是刚刚从帐篷中跑出来的契丹将士,将他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
冲向前想要建功立业的契丹勇士,和被打没了胆子仓惶后退的契丹懦夫,还有刚刚被惊醒满脸茫然的契丹糊涂鬼们挤在一起,你推我搡,刹那间,竟然胶着成了无数堵厚厚的人墙!
“哈察,吹角给哈察,如果胆敢放走郑子明,他提头来见!”耶律底烈接连推翻了七八名自家将士,依旧无法提起战马的速度,气得哑着嗓子,大声命令。
哈察是来自室韦族的勇士,素有万夫不当之勇。为了稳妥起见,昨晚扎营时,耶律底烈刻意将哈察和其他室韦勇士安排在了最靠近大船的区域。期待最后时刻,此人凭着手中两只铁蒺藜骨朵,创造出一个奇迹。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亲兵将命令化作角声,尽可能地传到辽河岸边,传进每一个倾听者的耳朵。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黑漆漆的辽河对岸,隐隐也有号角声相应。大辽泰宁王耶律察割站在河畔一棵老树的阴影里,眼睛像两团鬼火伴滴溜溜乱转。
“大哥,对面,耶律底烈好像快被气疯了。”左军都指挥使耶律盆都凑上来,满脸幸灾乐祸,“早告诉他睡觉时要睁着一只眼睛……”
“行了,都是一家人,他被郑子明打了个措手不及,你有什么好欢喜的?”滴溜溜乱转的鬼火猛地一滞,耶律察割翻翻眼皮,冷冷地呵斥。
“这,是,大哥!”耶律盆都闹了个大红脸,讪讪点头。随即,却又不甘心地问道:“那,那咱们是不是现在就收网,让耶律底烈也好安心!”
“急什么?”耶律察割斜着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轻轻撇嘴,“打虎,得先让老虎跑上几圈,累脱了力。现在收网,得不到耶律底烈的感激不说,弄不好,网子都得被老虎撕破了,得不偿失!”
“这,这,大哥英明。”耶律盆都听得似懂非懂,挠了挠头上的小辫,低声夸赞。
“别出声,朝对面看,好戏还在后头!”耶律察割诡秘地笑了笑,向前数步,手搭凉棚,就像对面的厮杀跟自己没半点关系般,优哉游哉看起了热闹。
辽河在与三岔河交汇处附近,只有不到二十丈宽展。河对岸,灯球火把亮如白昼,将上万个焦头烂额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东路军将士很努力,其他几支契丹部族军,也是前仆后继。然而,同一时刻,能冲到郑子明身边的,每次却只有数十人。
这数十人被李顺和王宝贵等人挡住一半儿,再被陶大春和周信各自分出两成,真正能与郑子明交上手者,寥寥无几。
仓促组成的防线,转眼被郑子明冲破。众沧州勇士骑着浑身是血的战马,距离大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此时,喊杀声忽然一滞,灯火也瞬间变得暗了暗。一大队身穿皮袄,手持各色古怪兵器,又矮又壮“妖魔鬼怪”,紧贴着河岸扑了上来。
“室韦人,室韦人!”
“哈察,哈察!”
“吃人头的哈察!”
“哈察来了,哈察来了……
辽河两岸,欢呼声轰然炸响。无数契丹武士本能地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望着那群大夏天依旧身穿皮袄,又矮又壮的生力军,脸上充满了期盼。
室韦人来自大漠以北,以狩猎为生,与冰雪为伴,成年男子个个能活撕恶狼。虽然因为性子狂暴粗野的缘故,无法被大规模训练成战士。但用于小范围内厮杀,却最强不过。
往往七八个室韦男子,就能敌住上百皮室军精锐。百十个人,就能在上千契丹大军中溃围而出。只有在双方都达到近万规模的时候,契丹勇士才能凭借优良的兵器、严格纪律及密切的配合,将其击溃,并且追上去将室韦勇士们挨个杀死或者俘虏。
所以,当大队的室韦人投入战斗,其余契丹将士都立刻停住了脚步。他们相信,他们确定,郑子明已经彻底插翅难逃!
室韦第一勇士哈察,也的确未辜负契丹人的期待。在跑动中,就带领自家弟兄,组成了一道厚厚的人墙。手中两只铁蒺藜骨朵相互碰撞,“咣!”“咣”,火星四溅,吓得周围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大声悲鸣。
“来,听说你也是英雄,跟俺大战三百……”操着生硬的契丹语,他大喊大叫。唯恐对面冲过来的那名中原少年落荒而逃,不肯让自己过一次厮杀的瘾。
“嗖”一把利斧凌空而至,正中他的面门。
两只铁蒺藜骨朵“噗通!”“噗通!”先后落地。肥硕的尸体仰天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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