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你用不用……”
“不用了。”夏时知道顾淞在担心什么,不过沈航伤成这样确实没有补枪的必要。他走到沈航的身边,蹲下身子,想要听听对方有什么临终遗言。
少顷,沈航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气息微弱地说道:“请你们……放过米雯吧……她……她是无辜的……”
“米雯是谁?”夏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
“就是m小姐。”顾淞一边咳嗽一边解释道,随后问沈航,“你跟m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究竟在犯罪团伙里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
“她……她是……”沈航正要解释,嘴里忽然涌出一大口鲜血。他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于是跳过那个话题,用请求的语气对顾淞说道:“顾警官,麻烦你帮我转告米雯……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我们的儿子……我瞒着她把孩子送给别人,不是因为我不想要他,而是希望他远离我的生活,远离犯罪,过平凡快乐的日子……如果这一次,米雯能跟我商量,我们也许……”
沈航的遗言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但是顾淞似乎能明白沈航想要表达的意思。
多来年,m小姐一直对沈航有误解。她以为沈航不爱他们的孩子,不需要他们的孩子,不会救他们的孩子。所以当贺伟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不敢找沈航商量这件事。事实上,如果那两人之间没有误会,m小姐能够相信沈航,他们的结局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顾淞最初决定利用贺伟祺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做一场危险的赌注。他凭借自己对沈航的理解,认为沈航不会为了那个孩子伤害自身的利益,但是出于伟大而无私的母爱,m小姐却不会对贺伟祺的遭遇置之不理。
顾淞本该觉得庆幸,如果沈航也参与到这场人质交易中来,在背后为m小姐出谋划策,布下陷阱等着他往里掉,别说他的计划不会成功,估计连保住小命都很成问题。可是此时,除了庆幸之外,顾淞的心里还有一些别样的情绪,说不出是遗憾还是难过。
尽管沈航已经死了,但在顾淞看来,这个活在传说中的、谜一样的男人从未如此真实、真切并有血有肉过。他以犯罪者和通缉犯的身份活在这世上那么长的时间,却在面对死亡的最后一刻找回了曾经身为父亲的角色。
即便是如此冷血、邪恶的魔鬼,意识深处也存在着保护家人的愿望。如果沈航在伤害别人的时候也能替受害者的家人稍稍考虑一下的话,那么……
顾淞没有再想下去,因为犯罪者的心理大多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模式去揣摩。如果他们拥有正常的思维模式,也就不会犯下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罪行了。
防狼喷雾的效力过了半个小时才彻底消退。等到顾淞的呼吸系统和视力全都恢复正常的时候,夏时早就联系过了当地的警方。
沈航的尸体还躺在那间乌烟瘴气的卧室里,当地的法医正在对其进行初步尸检。
可想而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顾淞和夏时的麻烦肯定一抓一大把。所以昨天晚上在宾馆商量对策的时候,夏时坚决主张活捉沈航,哪怕是偷偷地把沈航带回r市再做进一步的处理,他们要面临的问题也能比现在少一些。
不过在那样的危机关头下,夏时除了开枪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多亏他的枪法还算精准,要是不小心把顾淞给打死了,他这辈子估计也就交代了。
就像顾淞说的那样,夏时一直是个做事有板有眼,从不破坏规矩的人,跟顾淞完全是两种行事风格。这一次被顾淞拖下水,与其说是无奈,不如说是命运使然。
谁让他下定决心要帮助顾淞;谁让他暗地里跟踪、调查顾淞,识破了对方的计划,并大老远地追到这座小县城来;谁让他也放不下沈航,想亲手抓了那个混蛋替夏金钰报仇;谁让他脑子进水了,偏偏把这么不靠谱的家伙当成了朋友。
“夏时,如果你真把我当成朋友的话,那就陪我任性一性吧。”
这是顾淞在宾馆里发自肺腑地对他说的一句话。
好吧,夏时认栽了,反正从小到大,他一直活得规规矩矩,从来没做过什么破格的事情。从念书的时候开始,他就非常羡慕顾淞那种狂放不羁,不受约束的性格,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按照自己想法酣畅淋漓地干一场大事,哪怕到头来要接受严厉的惩罚,像顾淞一样被许多人当成另类。
无论他们编制什么样的借口,怎样解释他们的计划和行为,以这样的方式私自行动都是违反规章纪律的事。他跟顾淞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对难兄难弟。
这还没开始返程,夏时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是以后不当警察了,自己该去干点儿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