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禁门规固然要牢记不忘,三拜三跪九叩所为也要铭刻心头,切莫让为师失望了。”
说罢,接下拜师贴。
一位记名弟子从门外端着个镶金青瓷圆盘走了进来。
古有生见此情形,忽然将不二唤了过来,叫他将圆盘接过来,端到顾乃春身前。
这一出戏,事前从未提起,不二当时便愣住了。
再一瞧,贾海子正挺直了腰背,面含微笑瞧着自己,不二立时便明白过来,这又是贾海子私自添加的戏码了。
对于贾海子来讲,这场拜师礼,是他踏上修士大道的庄重典礼。
在这场典礼之上,不二作为端着笔盘的杂役,在极近之处,全程见证贾海子自此前程无量的场景,也就正式宣告他与不二自此身份不同、天地相隔了。
不二稍作思量,沉住气,接过了笔盘,缓缓走了过去。
贾海子站在原地,冲着他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
便小心翼翼接过笔盘,稳稳端到顾乃春身前。
盘上左边是只熏竹金丝毛笔,款款搭在一弯青花笔架上。
右边是大红喜砚,砚盖翻开,墨已研好。
顾乃春手持拜师贴,缓缓翻开,贴内字迹工整朴素,恭敬之意,溢于纸面。
他伸手拿起毛笔,细细瞧过一遍,余光停在立于身前的俊朗少年,心道:“为师于你寄盼极重,你可千万要给我争气。”
想着,握笔的手微有些颤,用力更甚,一笔一划写下顾乃二字。
便只剩一个春字,他寻思:“春喻新生,喻希望,最后一个字是春字,那再好不过了!”
重重落笔,一个饱蘸笔墨,端正合度的短横已印在贴上。
众人瞧向他,都觉得似是如临大敌,慎之又慎,每一笔都用尽全身气力,每一笔皆耗尽平生所学,一时间厅堂静极无声。
魏不二站在宴厅正中四下打量,只觉得这拜师大典办的庄重之极,顾乃春花了极大的心思,叫人好生羡慕。
待顾乃春写完了字,取回笔盘,他颇为落寞地端着走出了正门。
……
大抵过了一二时辰,拜师的流程早已走完,贾海子已到了大厅后堂,祭拜先祖。
宴席之上,则酒过三巡。
一众主宾不知喝了多少灵酒,大多醉态可见。
魏不二正从酒窖中抱了一罐灵酒向宴厅而去,忽然自院门口大步走进一个青衫短发的男子,面上泛着淡淡哀色,右手拎着一个红绸包裹,里面似有一方盒。
不二眼瞧着他,忽然觉得内海之中的法力浑不有自主地微微一颤,似那镇海兽——毕蜚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
紧接着,他心头便是一阵莫名狂跳,连忙快走几步躲在一处廊道圆柱之后。
又见那青衫男子走到院中,与一位记名弟子叙了话。
那记名弟子点点头,进了宴厅之中。
青衫男子便从腰间一口袋中祭出一柄银光闪闪的飞剑,口中念念有词。
不二脊背一寒,连忙屏住呼吸,俯倒在地上。
透过廊道围栏的缝隙,只见一道银芒在院中极速飞闪,紧接着便瞧见院中的杂役身上血光四溅,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不二哪里料得天降横祸,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只怕被那青衫男子发现了。
所幸那男子四下大概瞭过了,便冷笑一声,走进了宴厅。
……
此刻,宴厅之中,顾乃春倚坐正席。
他今日心情大好,便未用法力化酒,吃得有些醉。
一位道中好友正与他劝酒:
“顾长老收得如此高徒,日后必定成为云隐宗的栋梁肱骨,这一杯酒便是恭祝……”
便在此时,有记名弟子来报,说是一位故人奉礼。
顾乃春许了,只见一个青衫男子便缓步走将进来,手里拎着个红绸包裹。
厅上有几位觉得他形态不端,礼数不周,不似前来奉礼的模样。
但此刻醉酒哄堂,一片吵闹,也不大在意。
那人不疾不徐走到大厅当间儿,自顾自解开了红绸包裹,里面又是一个镶金嵌珠的大红方盒,方盒上贴着一个红纸信封。
他取下信封,递与古有生。古有生又奉到顾乃春手边。
顾乃春醉酒正酣,随手将信封放到一边。
那男子瞧了,微微一笑,随手打开方盒。
众人一查,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酒全醒了!
——
为精简行文,做了大幅删减,这里将拜师贴全文附上:
“顾仙师道鉴:
弟子贾三宝,生于除魔三百年五月十五。
我本凡人,愚生长乐。
以牧为生,以耕为计。
天给魔祸,父丧母死,村屠家亡。
孤惧年少,自生自灭。
蒙师高义,允纳门下。
未及弱冠,得避危世。
诚愿执弟子礼,
谨遵师教,苦承师艺,
弘扬正气,除魔卫道。
自后名为师徒,谊同父子。
对于师门,恭知恭敬。
身受训诲,没齿难忘。
死路生理,天灾**。
各由天命,与师无涉。
情出本心,绝无反悔。
于宏然大历五千二百六十三年敬上名帖,恭行拜师大礼!
见证尊长,本宗掌门李青云。
执礼人,合规院弟子古有生。
空口无凭,谨据此字,以昭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