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最可怕的不是德妃这座宫,而是皇帝那天的表情。
他与皇帝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每次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皇帝总是容着他,好像是有什么理由而不能杀他。常喜知道这不是宠爱,也不是喜欢,只是常喜身上有些事情对皇帝形成了掣肘,却不知道具体所为何事。
而那天皇帝将他分配到这里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像是很高兴,又很轻松似的。像是摆脱了一个大麻烦,像是故意而为。常喜知道就算德妃不提这事,皇帝也会想办法把他从萧落雨身边弄走。
所谓君心难测,常喜摸不透为何皇帝就不惯着他了,他也猜不出来,只能尽力护自己周全。
即使今天的晚饭被罚了,常喜仍旧不觉得懊恼,他心里被喜滋滋的喜悦填满,他见到了阔别一个月的萧落雨,他们说了那么多话,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常喜闭着眼睛回味着萧落雨说过的每一句话,放在心里回味,像是一坛老酒,越酿越香,一开封泥,香飘四溢。
常喜正回味着,肚子却又开始咕噜咕噜叫,颇为煞风景。
常喜翻了个身,想起了常平。他去清馨苑的第一天常平给了他一个地瓜,地瓜很香,很软,很甜。
在清馨苑的宫女太监都被皇帝处死之后,没人给做饭的常喜和九王爷分着吃了那个地瓜,一个疯子,一个孩子,相对而坐啃着地瓜,眼里心里尽是满足。
常喜不知道自己为啥将那么久远的记忆翻了出来,许是想吃地瓜了?也不知常平过得怎么样。常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许是这雨声闹得,在雨天人们总喜欢想心事。
“咚咚咚”门板被拍响吓了常喜一跳,难道又是昨天那个太监么?
“谁?”常喜警惕问道。
“是我,你芦花姨。”外面传来温柔的女声,常喜才放下身来。这宫里的人他不敢信,晚上都是把门锁的死死的,任凭谁叫也不随便开的。
“原来是芦花姨,来了。”常喜迅速从床上窜起来去开门。芦花已经打着伞,拎着一个食盒。
芦花是厨娘,手艺特别好,所以才能在德妃这里伺候。芦花长得也很美,如今就算有些老了,还能看出当年几分风采,可惜这等人物进了宫,她若是在外头,嫁个好男人开家饭庄,日子定也过得风风火火。
“孩子,听说你被罚了不给饭吃,别怕,姨这里有剩饭,多少吃点。”芦花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居然还热着。
常喜看见吃的也不管别的了,抓起馒头就咬,他总算理解了常平的痛苦,吃不饱真是世间最可怕的刑罚。
“慢点吃,傻孩子,这里还有。”芦花看着常喜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美滋滋看着常喜吃饭,竟然比她自己吃都香甜。
“那天也是这般大雨,我离开了那个孩子,徒步走到驿站,又冷又饿,从此我就在想,若是遇到了挨饿的人定要给他些吃的免他于苦难,也算替当年的我还了德行。”
“那您做了什么有损德行的事?”常喜叼着馒头,好奇问道。
“我啊……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身在皇宫,能活到现在就是不易了,还想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唉。都是这雨给闹的。”常喜看着窗外的雨,耳边仿佛响起婴儿的啼哭,这样熟悉的雨声,总能给她母体般的安心感。
芦花等常喜吃完就收拾好东西走了,生怕被别人发现,不仅仅常喜就连她自己都要被抓了治罪。
从此后常喜便没事的时候就跑到厨房帮芦花的忙,为她打下手干重活,这宫里除了芦花姑姑再也没有人对他好,常喜不是不知感激的人,而且他也欣赏芦花身上的那股温柔贤静又有耐力的气质。
不出几天,宫里就有了常喜与姑姑有染的谣言,所有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但常喜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从不回应一句。
芦花姑姑也被说的很不堪,老牛吃嫩草,**想汉子了,只能拿太监满足什么的。芦花姑姑在屋里哭了两天,做饭点才出来。
萧落雨自己怎样倒是无碍,他怕伤到芦花姑姑,便来劝她宽心。芦花姑姑只苦笑,也不答话。常喜也不过一笑置之,这种不靠谱的谣传简直比雪蝶那次还离谱,不用理它就是。
他们也就没在理会过那些谣言,仍旧过自己的日子。直到被德妃召见的那天,常喜才笑不出来了。他跟芦花双双被押到花厅,德妃坐在上位,周围都是宫女太监,声势浩大。常喜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德妃旁边的皇帝。他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看着常喜,那弯起的嘴角好像在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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