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觉得这样说起来,罪犯的调查范围还是太大了是吧?”罗川会意的看着邢老笑了。
老人点点头,随手抓过桌上的一块眼镜布,摘下眼镜呵了口气,一边擦着眼镜一边叹气说:“在这间屋子里呆的时间长了,总感觉外面的便态比正常人还要多。你们说的这种标准,找起来完全大海捞针。”
罗川的眼里有一丝精光,他看着邢老笑着说:“范围并不大,您已经把范围给我们缩小很多了呀!”
“嗯?”邢老放下眼镜抬起头,看着罗川,有些困惑。
罗川解释着说:“您已经向我们说出了死者的死亡过程,这让我们除了了解死者在最后时刻发生了什么以外,还了解到了她去过什么样的地方。您说死者那被固定出的扭曲造型是因为低温和尸僵共同影响出的。那么,以尸僵发生在死后一小时至三小时来算,低温的特殊条件提前两个小时,就是死者死后一小时开始。看现在这个天气,尸僵绝对持续不了五十个小时。再想想死后十二到十五个小时,僵硬程度达到巅峰。那么,凶手把尸体放进橱窗的时间,应该就是尸体僵硬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早上大家发现尸体的时候,她正处于尸僵程度达到顶峰的时间。”说到这里,罗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邢老,两个小时。除去凶手摆放时间,观察时间,入门时间,他还剩下的运送时间,可能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
听着罗川的推断,邢老睁大了眼睛,然后猛的拍了罗川肩膀一巴掌笑道:“嘿!好小子!你行啊!如果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那,那证明凶手那个隐蔽的低温空间,离发现尸体的商场并不远啊!”
罗川看见邢老终于笑了,这才安慰着说:“对啊,您看,这不都是您老的功劳吗,帮我们加快了地理范围推理速度。”
“那,那接下来呢?”邢老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眼巴巴的看着罗川,想听听他到底打算怎么找出那个便态的杀人凶手。
这时,罗川把目光看向了一旁始终微笑静听的关山,点指着他说:“接下来,就得看这位病态犯罪学专家能给我什么条件,让我再次缩小调查范围了。”
关山谦逊的笑着摇摇头,然后缓缓开口说:“我觉得,这个摆出尸体造型的关键地点,就是那个隐蔽的低温环境。你们想,这个地方要有足够的低温,凶手晚上在那里作案无人打扰,够安静,够隐蔽,应该还很合法。因为只有这样,凶手才能放心大胆,心无旁骛的去制作他的娃娃。这种条件,加上你刚刚推理出来的地理范围,地点应该是某个冷库。商场周围是繁华地带,各种经营者比比皆是,我们想找出一个方便作案的冷库,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从凶手本人的角度出发,我认为他的行为和童年时期的某种经历有关。娃娃这种东西,普遍是女孩的玩具。应该着重调查一下童年时期有过特殊经历的嫌疑人,他能够费时费力的亲手做个真人娃娃,应该是出于某种极度想要得到的心理。他很想要,但却得不到。日积月累的失望和恨意,让他的精神处于危险边缘。如果我们弄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就能知道他的作案目标和行为逻辑了。”
罗川拍了下手说:“好,我这就让小雪去找找有没有符合我们侧写的人。顺便再去好好调查一下监控,我就不信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可以完全隐藏了自己。”
听到这里,关山提醒着罗川:“被害人年轻,热爱运动,这证明她是一个心理很向上的健康成年人。能轻易抓到她,并且除了捆绑痕迹,没有过多反抗伤,这足以证明,凶手要么是她认识的人,要么就是一个看起来完全没有危险的人。这样的人,能够轻易混迹在人群中,绝不出众。”
“好吧,那就多费点力气,多查几遍,毕竟监控是我们唯一最直接的线索了。”罗川说完,对邢老挥了挥手,就走出了法医室。
之后的时间里,罗川,关山,以及队里其它有时间的警员,都在帮忙检查周围商家的监控录像。甚至连路口红绿灯的都没有放过。柯雪也一直在通过电脑排查那些有犯罪前科的人,看看有没有人在年幼时期遭受过和娃娃有关的虐待。
但是两天下来,大家都熬出了熊猫眼,可是案情却全然没有进展。
柯雪打着哈欠,抻着懒腰抱怨着说:“罗队啊,再在电脑前坐下去,我就要开始尸僵了!不查不知道,你们肯定无法想象,进过少管所,进过管教中心,进过劳教所,并且童年不是特别幸福的三十岁左右男人到底有多少!您想想,他还有可能没犯过罪呢?而且娃娃这个标志吧,我觉得特别冲突。我这过了那么多名字,符合你们侧写的不少,但是和娃娃有关系的却完全没有。这罪犯到底是个男人呀!你说他怎么可能……”
柯雪还没说完,关山就解释道:“反性别的儿时教育,是极其不健康的。尤其是那种违背本人意愿的刻意反性别。比如,夏天为了图凉快,让小女孩袒胸露背装个男孩子。又或者,单纯因为家长觉得好玩,就把男孩打扮成女孩,化妆,用口红,涂指甲,穿裙子等等。大人们可能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玩笑,关键是孩子还小,他们也不懂得反抗。但实际上,人类的的记忆和感知,从尚在母亲腹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形成了。胎儿在孕育六个月的时候,大脑皮层和海马区就已经基本成型。心理学家认为,婴幼儿时期的记忆,小时候的记忆,都转化成为了潜意识。所以,那些孩子并不是不懂事,不记得,而是全部变成了他们长大以后的部分行为基础。现在我们要找的这名罪犯,他有条件可以用任何形式去处理尸体,但他最后却选择做成了造型精美的娃娃。我能确定,他的童年时期一定有一段和娃娃或者女孩相关的不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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