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郭之奇和钱谦益、张煌言三人先后抵达嘉鱼县,又一并赶到了武昌,正巧武昌城刚刚被明军攻陷。一并见了礼,陈凯便转向郭之奇,又是一礼:“郭督师为大军筹集的粮草下官已经收到了,多谢。”
“无妨,都是为朝廷效力,应该的。”
陈凯此番道谢的便是这一次郭之奇带来的粮草,据说都是这位督师从广西众将的口袋里翻出来的,外加上把他实控的府县仓储都掏空了才凑上了这一批。对于这支大军,仍旧是杯水车薪,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起码是一份心意。
世人多知道陈凯与粤西文官集团不和,也有一些人知道陈凯和郭之奇之间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合作,但是切实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能让他们二人化敌为友的,却只有寥寥数人而已。钱谦益和张煌言自是不在其中,但他们也没有那份八卦的心思。
向郭之奇道谢过后,陈凯便转向了钱谦益,随即便是拱手一礼:“牧翁,多年不见,更显精神矍铄啊。”
“倒是竟成,一晃眼都七年了,仍旧是那份朝气蓬勃,老夫着实羡慕啊。”
陈凯与钱谦益道的是多年前的旧事,又叙了一番离别后的旧事,把臂畅谈,甚至在马车上都没有停下来。倒是与张煌言,说来陈凯与几社中人大多关系不错,唯独是与张煌言始终没有什么交集,便只是简单的行了礼,便不复多言。
“关于战时内阁,竟成想必已有成算。”
“牧翁,此事下官倒是仔细想过很久,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有成法可循的,但却仍有四个问题有待解决。”
“哦?哪四个?”钱谦益出言问及,郭之奇和张煌言亦是将好奇的目光投诸在了陈凯的身上。
对此,陈凯能够将他们请来,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其一,是阁臣的选择,下官只是拟定了一个原则,那便是能够代表各路王师,但具体的人选却还要各位大贤一并参详。”
欲要成事,首在用人,这个道理在座的众人都是明白的。闻听陈凯此言,他们亦是纷纷点头:“那其二呢?”
“其二,晋王殿下许诺将会在战时内阁成立之日移交黄钺。可批红权内阁未曾有代持的先例,如何行使这项权利,于国事而言亦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陈凯在写给郑成功、写给郭之奇和文安之的信中都强调过这项权利,没有这项权利战时内阁做出的一切决断便不合旧有法度,甚至连从权的基础也无。但是如何行使权力却又是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如果不能让主要的这些家抗清势力满意的话,那么战时内阁的权威就要大打折扣。
这确实是值得深思的事情,不过,现在只有他们四个人,文安之尚在汉阳前线督战,战时内阁筹备会议也还没有正式开场,陈凯提前透风也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提前思考的时间罢了。
“其三,便是封驳权……”
与没有内阁副署的圣旨便是乱命伪旨同理,没有经过给事中审核的圣旨也同样是不和法度的。现在的问题在于,永历弃国,原本朝中的那些给事中脱离朝廷的脱离朝廷、随驾入缅的随驾入缅,战时内阁根本就无人可用,他们要做的便是找到合适的人选,这同样是一个人事问题。
“至于第四嘛。”言及此处,陈凯顿了顿,才继续言道:“其四在于用兵。”
“用兵?”战时内阁筹备会议与用兵有什么关系,此言即出,这三人无不是一愣,但也几乎就是转瞬的功夫,他们就明白了陈凯的深意:“竟成的意思是孝陵上疏的事情?”
“正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彼此对于其中的关窍亦是心知肚明。战时内阁会得到假黄钺的晋王的批准,但假黄钺的权力是永历赐予给李定国的,理论上是可以收回的,哪怕永历身在缅甸,只需要一纸诏书便可以将他们的行为判定为非法。毕竟,大明真正的皇帝、内阁和六科给事中现在都在缅甸,他们的战时内阁只是臣子自发发起的而已,双方的正统性和合法性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是,只要能够在孝陵完成形式上的上疏,他们就有了正统性和合法性的加持,永历再大也大不过明太祖朱元章。就算未来有一天永历下旨判定他们的行为非法,他们也一样可以用诸如我们上奏过了太祖高皇帝为理由将之驳回。如果永历再蛮不讲理下去,那么内阁就完全有理由认为永历存在数典忘祖的可能,其皇位甚至都有可能因此受到威胁,永历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战时内阁的存在。
这便是郑成功在这件事情上最为聪明的地方,比之出生在一个没有皇帝的国度的陈凯,他更清楚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而言什么东西才是最符合传统的。只要有了这些加持,短时间内也就用不着害怕什么皇帝不皇帝的了。
“当然,战时内阁的正式成立典礼是要在孝陵上疏过后才能举行的,而筹备会议则是要解决掉湖广的顽敌,总不好是西岸的汉阳还在打仗、咱们却在东岸的武昌开会吧。”
“那就要看竟成的能耐了。”
闻言,陈凯笑道:“不,是在于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