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柃还曾追击血鲨王,但光是正面交锋,将其逼退,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震惊。
各方都想要知晓详情,急遣使者来援,或者以各种各样的名义亲近探问。
但李柃原本也没有指望这些人能够派上用场,几日间都闭关静养,丝毫不予理会。
直至第三日,高台如期造好,方才换上一身素净法衣,登坛做法。
这件事情并无外人知晓,只有自己妻子慕青丝,宗内天工院安掌院,长老闵莲等寥寥数人。
在他们的见证下,李柃于上面舞动长袖,焚香供祭,以通幽秘法感知起血鲨王的所在。
这是一种类似梦境回天,但却又不同于梦境回天的法术。
李柃以神魂出窍,无形无迹之间游走幽冥,越过一个又一个生灵的神识之海,最终在冥冥之中的感念之下,发现了如同梦幻泡影的血鲨王意识。
一股烧骨焦臭,正在从中传出。
锁定这股气机之后,李柃即刻返回归窍,于台前席地而坐,扎起了草人。
草是新鲜的秸秆,以凡俗世间五谷为上,因聚生民之力,自蕴因果,能感念于天,作为刍狗。
人是万物之灵的人,妖修化形,亦有人形道体,李柃已然深得其印象,扎出一个半尺大小,四肢具现的人形之物。
虽然不可能巧妙到连五官都模仿,但在其巧手施为之下,竟然隐约呈现出血鲨王的外形特征,同样的魁梧剽悍。
李柃甚至还贴心的用草杆编制了一个类似铁锚的事物,给草人扛在肩上。
这么一来,就更加的惟妙惟肖了。
然后,他催动众妙化香诀,以自身修为法力转化人香,模拟着血鲨王的气息,往其灌输而去。
“咦?”
突然,好奇围观的闵莲和安掌院等人惊疑不定。
恍惚之间,那草人竟似活了过来,拥有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但很快,他们又感觉,这应该是错觉。
草人是不会动的,也不会散发出生灵的气息。
那应该是李柃赋予其人香所带来的印象,属于一种幻觉。
李柃做完这些之后就站起来,将其放至桌上铜盆,以火折子点燃。
“怎么就给烧了?”
安掌院等人看得不大明白,感觉辛辛苦苦扎成的草人就这么烧掉,还怪可惜的。
但奇怪的是,那草人在盆中烧了许久,居然还是一副烈焰升腾的模样,丝毫也不见变化。
看起来,这火焰焚烧的是其身上气机和人香,就像是烈酒洒在布上,短时间内不会焦黑的把戏。
李柃起身下台,对他们道:“此台和供桌,铜盆香烛之流在此,露天置放即可,只避鸡犬和闲杂人等,不避天地鬼神。
如遇天公不作美,要下雨淋湿盆中之物,也由得它去,不必理会。”
安掌院不大理解,但这种事情还是很容易办到,连忙一口答应下来:“宗主尽管放心,我会亲自把守入口,不叫外人打搅。”
安掌院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空无一人的山谷中微风轻拂,气焰扰动。
草人身上开始呈现出一丝焦黑之意,难闻的烧焦味从中传了出来。
但是旁边并没有什么人感知到,也就没有在意。
同一时间,远方万余里外,一处海盗开辟的荒岛上。
血鲨王赤膊盘坐,身前摆满大小碗碟上百块,还有好些酒坛和巨大的海兽烤肉。
一些凡民模样的仆从正费力抬着丈许大小的大鱼往火堆上架去。
“大王,北霄岛那边还真是无耻,竟然说您和多位当家船主败了……”
一名看起来有些市侩的黑市商人端着酒碗,向血鲨王通告自己打探到的外界消息,一边说还一边谄媚的声讨。
此战结果已经从北霄岛那边传回来了,消息灵通者都可以先人一步知晓,不灵通的,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也会知道。
李柃击退血鲨王,积香宗也打退了血鲨盗的大举进攻,这件事情在此前惨败的衬托下,还是颇具振奋人心的意义的。
只是血鲨王这边的部属并不是太相信,血鲨王本身也不像受了什么伤的样子,根本不碍事。
他们还以为这是在造假呢。
血鲨王咧嘴一笑,倒是很坦然的承认道:“败了就失败了,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着实损兵折将了一番。
不过我也借此机会摸清楚了那李柃的实力,看来今后不宜与之正面交锋,还是多在他的弟子门人身上下功夫为妙。
迟早他就会明白,强硬抵抗毫无意义,老老实实缴纳供奉才最划算!”
血鲨王从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那些深仇大恨,携愤而战,都是用来忽悠部属去战斗的。
二当家,三当家死了有些可惜,折了他们,如同折了自己臂膀,但深究起来也就是那样了。
四当家,五当家等人散了就散了,只要不死,又还在江湖飘着,迟早也会再度聚拢到自己旗下。
至于那些当家船主,小喽啰之流,更是应有尽有,根本不必在意。
这一战尽管伤亡惨重,还没有达成目的,但在他心目之中,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死的是别人,又不是自己。
李柃却不可能不计较那些山门大阵,弟子门人的损失,短短小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足以给他造成数千万以计的破坏了。
如果以后再来几次内部开花,几亿几亿的损失,谁都受不了。
别说只是实力仿佛,胜负难料了,就算比自己更强,也得交这笔钱!
他可是大海上的王者,强者弱者的钱都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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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这时,莫名烦躁的意念浮现出来,那股类似毛发烧焦的气味又出现了。
满脸谄媚的黑市商人骂道:“喂,你们那边干什么吃的,都烧焦了!”
“你也闻到了?”
血鲨王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一时僵在了原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还化虚为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