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
“还有,你若回京城,你的身份是求学归家的孙旭,孙大人是中立派,东宫如今形势不比以前,就算萧泽心里恨死了,知道你是杜唯,他也不会想得罪孙大人对你动手。”
凌画又补充,“你就与宴轻一起玩,再加上孙家,双重保障下,我保证你毫发无伤。你身上的旧疾,我也会让人给你治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身体。”
杜唯不说话。
凌画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我不能在江阳城待太久,杜知府还是挺厉害的,他如今没外出,就在江阳城吧?你总不愿意我与杜知府硬碰上,是不是?所以……”
她顿了一下,“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回头给我递个信,但我得走了。那块沉香木的令牌你留下,我的人,你送给我带走?”
凌画见杜唯依旧不说话,叹了口气,“若非因我四哥与我,你一辈子都不会做杜唯,你只是孙旭,京城与江阳城远在千里外,阴差阳错抱错之事,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被你亲生母亲发现,你一辈子都是孙旭,既是因我错了你的人生几年,我理当助你板正,否则这样的你,没被我瞧见撞上也就罢了,如今既是撞上,也让我良心难安。”
若是她还有良心的话。
杜唯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站起身,看着凌画说,“你与宴小侯爷,着实厉害。”
一个让他放下戒备,一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若是这天下换做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他都会嗤之以鼻,该如何还是如何,因为他的心早已麻木,行尸走肉要什么七情六欲?行尸走肉爱做什么便做什么,遭受多少骂名,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又有什么关系?但这两个人,却牵动的他心底深处埋藏的尘埃都成了尖刺一般地扎的他疼痛,鲜血直流。
让他认识到,自己原来还是一个人。不只是灵魂装在这副药罐子的躯体里。
凌画一愣,笑开,坦然地说,“被你发现了啊,那你真的要认真地考虑考虑。”
她补充,“不是什么人,都能劳驾我夫君出面帮我撑个场子的,对于说服你,我还真没有多少把握。”
杜唯笑了一声,这笑倒是十分真心,“你等半个时辰,你的人我会还你。”
他转身向外走去。
凌画起身相送。
杜唯走下甲板前,回头瞅了凌画一眼,“柳望的女儿柳兰溪,算是你要带走的人吗?”
“不算。”凌画摇头,想起朱兰,又说了一句,“但你把她放了,让她继续去凉州吧!你就别难为朱兰了,我让绿林送你一份大礼,东宫不是缺银子吗?再让东宫记你一功。”
杜唯点点头,转身走了。
凌画立在床板上,看着杜唯骑马的身影走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说的口干舌燥,杜唯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他能让她将人带走,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她转身回了舱内,来到里面的房间,房门虚掩着,她伸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宴轻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觉,而是拿了九连环,脸上表情无聊,手里的动作也透着无聊。
见她回来,宴轻抬眼,“姓杜的走了?”
凌画想笑,刚刚他与杜唯闲谈的那小半个时辰里,一口一个杜兄的人不知道是谁,如今人走了,他就称呼姓杜的了。
她笑着点头,“走了。”
宴轻撇撇嘴,“是个人物。”
凌画来到床边,挨着他坐下,接过她手里的九连环玩,“若是当年没有四哥年少轻狂,他一直都是孙旭的话,兴许会泯于众人。土匪刀下死里逃生,江阳城的杜知府又锻造了他,着实是快难啃的骨头。”
“虽是难啃的骨头,别人啃不下,你也能啃下。”宴轻伸手捏了下凌画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又松开她,嘟囔一句,“祸水!”
凌画:“……”
她要怒了啊!
她瞪着宴轻,“爱美者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又错在哪里了?”
她扔了九连环,委屈地看着他,“我也没想祸害别人,唯一想祸害的人,就你一个。”
宴轻攸地一乐,不走心地哄她,“行行行,你就祸害我一个,是我的福气。”
凌画哼了一声,颇有几分高傲地说,“就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