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常年在陈家村居住的人远远听见这条八卦,赶紧围上去,生怕漏听。饭后时间本来就闲暇,听听八卦也无妨。
陈家村的人大多是陈姓,像阮老爹这样的外姓人大多是八年战争结束后迁居到这里的,政府给他们分了田,除了这姓氏,别的和本村的倒也没什么不同。可阮老爹家的婆娘,常常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起这婆娘,大家对她褒贬不一。女同胞都称她是女人中的楷模,敢公然教训自家的丈夫,把阮家打理的井井有条,颇有家教。可到了男人眼里,这婆娘哪里是女人,分明就是只母老虎,只要稍不如她意就上房揭瓦,阮老爹这命是多少次从她手里硬挨过来的。
不过据说阮家婆娘年轻时候可是个大美人,双眼皮大眼睛,皮肤吹弹可破。想来也是,若不是美人,阮老爹这种年薪过的可瞧不上眼。
“娘,阮老爹腿伤了,不知道猪肉铺今天开没开张。”
大牛是个实诚人,这边夏天光顾着听八卦听大伙儿数落恶婆娘,那边他只关心今天有没有猪肉卖。
夏天再次汗颜。
“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其实她更想看看这被打折了腿的阮老爹是怎么卖猪肉的,金鸡独立单腿站着卖?
大牛结了账,把夏天背上骡车,朝猪肉铺走去。
阮老爹的猪肉铺在陈家村主道路的最西边,离面馆五十米左右,夏天现在吃饱喝足了,坐在骡车上悠然自得地看着道路两边摆摊的小玩意儿,虽不是什么珍贵的,可周围淳朴的气氛却让她感觉很舒服。
这些气氛在21世纪,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勾心斗角。
夏天在车上老远就看见猪肉铺前围了一圈人,他们大抵是来看热闹的,有几个事儿多的还从外面钻到最里面,这年头看戏的都不怕沾了一身脏。
“你个疯婆娘!你要教训你男人回家教训去,你泼我一身脏水算什么事儿!”果然,夏天正感慨,人群里面一个中年妇女就被牵连了。这一口大嗓门,估计也不是省油的灯。
想着,大牛已经推着她到了门口。前面的人群熙熙囔囔的,她一个坐轮椅的人可钻不进去,可她有一个体格堪比健美选手的儿子,有他在前面开路,很快就到了人群里面。
“这是我家的铺子,你看幸灾乐祸地看热闹你倒是躲远点儿啊。在别人身后嚼舌根的时候就该想到老娘我今天会泼你一身脏水儿!”答话的也是个妇女,头发梳成发髻盘在后脑,花色的中袖短衫配黑色长裤,脚下一双黑布鞋,乍一眼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妇人。
不过夏天看到,她不似一般的中年妇女身材发福,她身材极好,尽管穿着剪裁宽松的短衫都遮不住曼妙的身材,只是再好的身材都被一身糙脾气给毁了。再看她的脸,虽没有传言中的白嫩,却也是比一般妇女要白皙许多,五官立体,丹凤眼眯着,一手叉腰,一手还端着盆。
“老娘今天把话撂这儿,你们到这铺子来买肉我欢迎,若是想着来勾搭我男人要来卖肉,想都别想。”
“否则我让她断胳膊断腿儿,看以后还怎么勾搭男人。”
恶婆娘的话怕是另有所指,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吱声,生怕惹的一声骚气。那个被泼了一身水的人见她暴脾气上来了,也悻悻得站到一边儿,不与她搭话。
夏天看这叉腰宣誓主权的女人,大抵知道这就是大家口里说的恶婆娘了。她坐在轮椅上,视线比一般人低只到阮婆子的腰际,越过她,夏天往里看。猪肉铺大概30个平方,中间由一块白色布帘隔成两面,现在白布被撩起挂在钩子上。
白布里面横挂着几根竹竿长的棍子,上面吊着刚杀不久的猪仔,它们的腿上拴了绳子被倒挂着,割开的皮肉里的血水不停往下掉,滴在开了口子的地上,直接流出墙外。白布以外放着一张5米长的竹桌子,上面放着一块案板、一把菜刀还有一杆秤,这里就是切猪肉卖猪肉的对外窗口。
“娘,这里面的猪肉我看着新鲜,咱们总算没白来。”大牛看见里面悬挂着的五头大肥猪,弯腰在夏天耳边低语。
这儿子……
真是竟想着媳妇儿交代的事了,就知道猪肉猪肉。
夏天刚想开口数落他,让他长点心眼儿,一转头却看见有个男人从身后的人群里挤出来,大伙儿看见他来了也都自动让开道儿。他似乎行动不便,手里抓着根竹竿一拐拐地,左脚往前迈的时候眉头皱得愈发紧。
板寸头、白皮肤、比寻常人长的脖颈略微低下,眉头紧锁着像是在忍耐却不敢发作的模样。
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夏天怔住了,而她的身体比她的神智更诚实,两手竟开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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