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便道:“老爷可是要我等准备好礼?”
秦泰摇头,“不用。杨家虽如今是承恩侯,然而却也是读书人家出身,最注重清名。我等手中的俗物,哪能入这一位的眼。”
然而他们虽是商贾,那也是明白读书人爱附庸风雅的,不过是那些风雅之物多在秦泰府中,平日里重金购买了来,好寻着机会送出罢了。
掌柜的明白了秦泰的打算,便拱手退出。
秦泰又自己研了墨,写了封短信,等晾干了后卷进一支小指大的竹筒里,叫了长随进屋,“这封信你亲近去凤阳城一趟。”
长随点头,将那竹筒收下别在腰间,出了院门。很快,外面便传来了马鸣声。
秦泰这才朝着林氏的院子里走去,只摸着拇指上的墨玉,心中思量着事,等到了林氏的院门口才收了心神,走了进去。
林氏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书,见得秦泰进来,便放下了书,笑着道:“赶了这般久的路,你也不歇歇,过来可是有事?”
秦泰上前了两步,伸手撩起了林氏散着的还有湿的长发,只觉得顺滑无比,手再往上,那桂花的香气便冲进了鼻尖。
这般亲密的举动,若是换在当初,秦泰脸上少不得已经挨了一巴掌了,可这会儿的林氏却是像哑了一般,有些不知所措,竟是不想躲开,连耳根子都窘迫得红了。
秦泰看到这般的林氏,轻轻一笑,便放下了手中的软发,与她道:“过几日,我便与你和铭儿换一个户籍,以后你便是去哪也成了。”
虽然他能带着林氏母子离开京城,一路走到落日城,本也借用了别的身份,然而到底还是不如换一个更为清白的好。
林氏点头,自也想要一个更合适的身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马鸣声,就道:“之前我听得马叫,可是别处生意出了茬子?”不然何必才到谷阳就有人要走。
当初林氏还是南阳侯的姨娘之时,组建这商会,她在各家里就有两股分红,然在秦泰手里的生意分红却占了一半,因此秦泰的生意她也多有关注,往日也有一年查账一回,遇到了事也向来积极解决。
秦泰与她解释道:“也是听说老宁头在凤阳城好一段日子没见着人了,我便写了信过去,好让他们到处找找,我虽是让他能四处走动,却也不是让他耽误了正事的!”
林氏点了点头,“也是该敲打敲打,我瞧着边关所有掌柜里,就他最为不稳重,时常跑得个没影。”
秦泰一笑,不再说生意上的事情,“好不容易回到这里,你可让厨娘做了喜欢吃的?”
在吃饭时,秦泰又道:“惠娘可知太孙吴到了边关?”
本在给儿子夹菜的林氏手一顿,放下了筷子,道:“太孙吴?他来边关做甚?”
秦泰就将太孙吴奉命视察边关军务之事说了,“与他一道来的还有皇后娘家的杨三爷,南魏的几人,及当年从边关调进京的宿琼。”
林氏脸色有些微变,这一路从京城到边关,她自也明白萧家那个老东西为何要自己去死,为何要替魏氏之父伸冤,说到底还是因南魏要入仕了,而南魏在入仕之前却是要与北魏合宗,萧家不敢得罪了南魏,且还让南阳侯尚了个寡公主。
“不是说太孙吴自幼体弱,甚少见人。皇帝又舍得他出京到边关里来受苦?”林氏也有些狐疑。
秦泰也点头,“我也这般想,但那太孙身边带了御医,又有宿琼在,要说是假的怕也不敢假得这般真实。”
林氏心里动了动,“那太孙?”
秦泰摇头,“太孙并不好见,就是三关里的知府也只得见过一面,倒是主事的一直是那位杨三爷。杨家书香门第出身,想来也是不爱黄白之物的,我倒想着从库房里挑些孤本画册来,也不知能不能得杨三爷见一面。”
林氏知道秦泰担忧的是往年与三关交易的米粮之事,便道:“刘将军那里可是有传出话来?”
秦泰道:“刘将军只带着人巡查边防,军中辎重之事,自今年起还未来得及交易。要不查往年账目,便没有问题。但若是查往年账目,那时刘将军还只是副将,只怕……”
拿精米换军粮,从做生意上来说自然是平等的买卖,然而军中储备又哪轮得上商人勾当,就算是再粗的粮食,那也妄动不得。
毕竟若是三关周围地方若有个年成不好,也不是没有找军中开粮库借粮的事情。救急救灾之时,多的粗米却是要比少的精粮救得更多人的命。
刘希庭掌三关兵马不过最近时日,若是查到往年的账目,就算是与秦泰再称兄道弟,也不可能为了这份‘兄弟之情’而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到时候必然是要将这一切往直前的南阳侯头上推。
然而南阳侯已经尚了主,怕是最后倒霉的还是商会了。
林氏心中一紧,脸色已渐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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