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察觉到萧安的冷淡,顿时有些眼红,然而有些话对方不说,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更不可能自己说出口,便道:“母亲与厉家婶子一直感情深厚,还盼表姐莫怪。也不知此事与祖父之事是否有关?”
魏家大舅母还不知自己宅子被围的事情,然而魏荞却是知道的,这明摆着是怕人逃脱的做法,又有萧安要见厉家人,她心里就已经有了数。
萧安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又重新坐了下来。
魏荞心里便明白了,回头与自己母亲道:“表妹要见厉家婶子,既然事关祖父,母亲不如就请厉家婶子出来一见。其中是非曲直,问明白了就好了。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也不伤和气不是。”
这话是说与在座的众人听的,魏家大舅母心里也真不是不在乎魏侯府的冤案,而是萧安一上来就说怀疑厉家,而她与厉家婶子情同姐妹,一时之下也有些气恼罢了。
这会儿自己亲女儿也给了自己台阶下,不像萧安那个不懂事的跟自己对着来,魏家大舅母心里也顺了,就道:“那你去将你厉家婶子请出来,就说你表姐有些事想要问她,也不是甚大事,让她别怕。”
就是到此时,魏家大舅母也不敢去相信萧安话中之意的。
魏荞应声,过了一会儿便将厉家婶子带了来。
也不过是三年未见,往日青丝犹见的妇人,此时已是半头花白,眉眼间的皱纹更甚,穿着青蓝色布衣,不见当年的气色。
厉家婶子进了屋子,见到里面的人,先是对着魏家大舅母道:“姐姐,听说萧家姑娘要见我,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常家大舅母感慨厉家婶子的艰难,就是进了府却也长期做些针线活来给家里,这般的品性品德又哪是别人可以中伤的。
不过此时常家大舅母也不好说别的,只与她道:“是小安想要见你,想与你说说话罢了。”
虽这话说的是柔和,然而厉家婶子却是心里明白,对着萧安行了礼,“不知萧家表姑娘寻老妇是为了何事?”
萧安也并非要对厉家婶子如何,避了避道:“厉家婶子先坐下了,我们再说。”
等着众人都坐下了,萧安才道:“想来我们母子来边关,想替外祖父翻案之事厉家婶子是知道的。”
厉家婶子点头,“魏侯为人坦荡,三年前之事自是污蔑,不然外子也不会出门去寻魏侯被冤枉的证据。”
萧安就道:“那不知厉家婶子可知厉先生去了哪?这些年可否有书信往来?”
厉家婶子当年也是秀才之女,自幼读书识字,也算是有些智慧的人。
萧安这两句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许她不会想到别处去,恰恰就是从萧安嘴里说出来了,才让她心里想得多了去。
厉家婶子一时间没有说话,只神色暴露出了她内心的无措。
萧安在一边喝着茶,并不急着要答案。
一直到厉家婶子自己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了之后,才道:“萧家表姑娘有话只管直说,老婆子还受得住!”
萧安放下了茶盖,问道:“当年因六关粮草告急,我外祖父不得已连退两城,献计的当是厉先生罢?”
这般大的事儿,就是外人不知道,厉家婶子作为厉先生的内子,必然是知晓的,厉家婶子点头,“是。图海王联手蛮夷十余部落围困谷阳,攻势太急,日夜不休,偏偏仓库里的粮草不够,要外调也需时日。外子方才献计连退两城,到凤鸣城正好也可接应后续的粮草,让谷阳里的将士也能够退下来休息一番。”
这计谋看着十分实际,然而萧安却是道:“六关五年不曾有灾害,仓库里的粮草又去了哪?”
这话一出,就是魏家大舅母脸色都变了,“你表哥回来也去查过,是被九关借去了,九关一连五年灾害,只得往六关里借粮了。”
三关富、六关贫、九关只靠天吃饭。
九关有河流,河流边上肥土,聚居人多,然而天气多变,一年气候好之时自是大丰收,有小江南之称。气候不好,开春晚化冰变水涝,妨碍春种;近秋时的寒气袭来,冻成谷,一年下来空劳作。不说老百姓,就是守关将士也有五万在,还有军户里的老小,哪有不借粮的地方。
当初六关若不是借了九关粮草,也不至于后来粮草不继,粮草没有不济,魏侯也不至于佯装输战连退两城。
不说九关气候几百年来都是那般几年好几年不好的情形,萧安盯着厉家婶子道:“厉家婶子觉得,九关真的差那么多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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