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将头一扭,就跑了出去,而继母纪氏只看了她一眼,就出门去追了自己的女儿。
傅学士此时的脸色已经不只是铁青,眼神里还带着一点阴沉,“你随我来!”
东宫里单凌得知太孙给傅家大姑娘送了久久不曾寻得的书籍时,就道:“殿下真对傅家大姑娘动心了?”
太孙没好气道:“不是你说的娶她比娶傅家二姑娘好?”
单凌这会儿肯定得不认,“说她年纪吧大两岁倒没什么,可心里装着别人嘛。殿下这要是真看准了她,不就是吃亏了?”
太孙斜眼,暗想以前觉得这货有些聪明,怎么现在越来越蠢了,当自己不知道他想法?
单凌见太孙这神色,估摸着也没真生气,胆子就大了起来,“不过殿下英明神武,一个破落伯府里的庶房郎君哪比得过殿下?等傅家大姑娘跟殿下能相处几回,肯定能明白太孙的好来。”赶紧勾搭上了,放过我家侯爷一条生路吧,在边关当大将比给太孙当媳妇自由在哪去了。
太孙没搭单凌的话,指了指门口,单凌自觉的就站了出去了。
“气死我了。”太孙这才吐出口气来,以为他不知道单凌不想自己跟萧安在一起呢。
不过傅家大姑娘这个人,太孙还是真有点兴趣,还不知道东宫里的内侍去过傅府后,傅家会是怎样的反应?
“啪——”
一声脆响,傅家大姑娘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傅学士这一巴掌是下了死力的,打在傅家大姑娘脸上的手指印十分明显。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不知廉耻的人!”傅学士看着傅家大姑娘的眼神里都带了冰凌凌的刀子一样。
傅家大姑娘摸着被打肿的脸,看向傅学士的神色也十分冷漠,伸舌头抵了抵有些松动的牙齿,吞下了口中的血,才道:“父亲之前以为我是怎样的人?或者说,在父亲眼里,我与母亲是怎样的人?”
傅学士的脸色一变,“孽畜!你说的什么话?”
傅家大姑娘从小都知道自己不受父亲的喜欢,父亲于自己的妹妹而言是天下最好的父亲,对自己而言却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循规蹈矩,在自己这个父亲眼里,换来的不过是一句孽畜,心里埋藏的恨意就忍不住想要发芽,破土而出,那曾经还有半分暖意的心也渐渐冷下来。
“我一直在想,我与母亲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父亲,才令父亲在母亲死后,连多怜惜我一分都不肯?父亲,我与母亲做错了什么?”傅家大姑娘道。
也不等人回答,傅家大姑娘就自言自语道:“许是我母亲当初就不该嫁给父亲,而我就不该出生吧。”
然而傅家大姑娘的母亲当年也是傅家亲自请的人上门说亲,三媒六娉娶回来的。
傅家大姑娘这话,是在□□裸的打傅学士的脸,脸色变来变去的傅学士站起身来想要在傅家大姑娘脸上再打上一把想要让她闭嘴。
傅家大姑娘眼睛里却是带着笑,也闪着光亮,“皇后娘娘明日就会召见女儿进宫,父亲你若是喜欢,尽管打就是,打死了最好。”
一句话就让傅学士伸出的手顿了下来,只瞪着眼,心中依旧愤怒,“你妹妹视你为亲姐姐,你就是这样伤你妹妹的心的?”
傅家是拒绝了与太孙之间的联姻,然而傅家二姑娘对太孙的喜欢哪会因婚事的不成而改变,如今时日一直郁郁寡欢,傅学士想尽办法也不得心爱的女儿开颜,又哪允许大女儿伤了次女的心。
傅家大姑娘的心是冷冰冰的,说话也不客气,“原来在父亲眼里,府上的二姑娘并不是我的亲妹妹?”
就是对这个家不亲近,她何时有对不起自己亲妹妹过,然而在父亲眼里,那个女儿才是他的亲生女儿,自己就不过是个陌生人,这才说得出口当做你为亲姐姐这样的话吧。
“父亲若是不满意,只管一碗药下去毒死女儿了,再报个暴病而亡如何?”傅家大姑娘更是狠心的道。
傅学士此时的脸上已经带了不信,“你……”
傅家大姑娘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明明是自己的父亲,却从来都只觉得陌生得紧,道如今更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我与母亲从未有过对不起父亲的地方,不过一个是嫁错了人,一个是投错了胎。父亲不愿意给女儿怜爱,女儿也不稀罕。”
“父亲,好自为之。”傅家大姑娘转身决绝而去。
多年的旧事,她从无意翻起,无非是没必要,也不需要再提起,然而如今这表面的平和被打破,她终究也要为自己着想。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傅家大姑娘,没多久就等到了自己的继母。
纪氏是个骄傲的人,但也是个宽厚的人,她身为继母,就从未做错过一分不该做的事。
得知继女挨打,她二话不说,就带着伤药来了继女的院子,看着傅家大姑娘脸上的浮肿,少不得目露心疼,“你父亲怎的敢下如此重手!”
也不怪纪氏看得失态,实在是继女对自己夫君虽是不亲,然而从小到大却也从来没被这般打过。
亲自给傅家大姑娘脸上擦了药膏,纪氏才道:“你爹也真是的,你是什么样的姑娘难道他还不知道?怎的能因菱儿难过就迁怒于你!”
傅家大姑娘听得苦笑,她是什么样的姑娘,连继母都看得明白,可自己的亲爹却是看不明白了。
纪氏见继女脸上露出的苦笑,心里也叹气,“傻姑娘,你父亲许是一时恼怒才没想那么多。你这几年从未进过宫,太孙也不过这开年才在朝廷里露面。这里面,万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今东宫来使,只怕明日就会传遍京城。你日后若是听到那些胡言乱语,也莫要让心里去。你自己只要行得正立得直就好。旁人那些话啊,也多不过是嫉妒罢了。”
这么一番话,不是由亲爹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没有血缘的继母嘴里得听,傅家大姑娘顿时就哭出了声来,只想将自己的委屈全部都哭尽,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为何就嫁了自己亲爹呢。
纪氏将人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道:“你妹妹不过是还年幼,就是想左了,我这个当娘的也会指正。先前她那般,一时失了分寸,还盼着你莫要放在心上。她啊,就是从小太被娇养才不懂事儿。”
因为被娇养着长大,所以要星星得月亮,见不得别人得到她想要的。而被忽视着长大的,就是想要星星,却也要看一看被娇宠的人愿不愿意舍弃。
傅家大姑娘是有恨的,处在她这个境地谁又没有恨呢,只是这点子不甘和恨意,都埋葬在了继母的温柔里。
哭得心里痛快了一些的傅家大姑娘回过神来,就道:“太孙此举,必然有其用意。若是选妻,我比太孙大是其一,之前有婚约在且心系表哥这是其二,皇后娘娘之前有意妹妹便不可能再选姐姐这是其三,太孙就是有意,这桩事都不可能。”
纪氏皱眉,这话说得当是有道理,然而皇家的事情又哪是能用常理推断的,但也不好于继女明说。
若是太孙真对她有意,傅家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会拒绝,就是皇家也不能强买强卖,毕竟傅家和纪家都不是当初父母双亡无人做主的程氏,“你也莫怕,就是太孙有那个意思,只要你不想,家里就拿得出法子来。”
次日,皇宫果然来了内侍,说是皇后娘娘请傅家大姑娘进宫一趟。
傅学士那一巴掌打得太狠,就是此时傅家大姑娘脸上涂了再多的粉,也盖不住那一巴掌下的淤青,和肿起的痕迹。
替皇后来传话的内侍也是人精,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只垂着眼,也不多问。
傅家大姑娘别了纪氏,上了马车,跟着内侍就往宫里去。
她与自己表哥互相倾慕,因此非他不嫁,宁愿嫁一块牌位都好,然而这也有她不想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掌控最后换来一出悲剧的缘由。
她不要自己的一生被人操控,即便那是皇权也不行。
傅家大姑娘闭着眼,心思已经走了很远,一夜不寐,有些东西她也想得明白,此举前往宫中,也未免没有转机。
若是不行,那便死去好了。
存了死志的傅家大姑娘在宫里行走没多久,就被东宫的内侍拦住了。
小内侍十分年轻,对着带傅家大姑娘去皇后那的太监十分恭敬,脸上也乐呵呵地,“实在是对不起公公了。殿下听闻皇后娘娘召见了傅家大姑娘,就让小奴在这候着,想先带傅家大姑娘去太子妃那说说话,随后便一道去与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这种事情十分难得,如今满京城都在传太孙是看上了傅家的大姑娘,宫里自然是最先知道消息的。
太孙要傅家大姑娘先去见太子妃娘娘,还要与傅家大姑娘一道去见皇后,这虽是有些礼数不合,然而在皇宫里,礼数从来管教的都是下人,而不是主子。
“无妨,无妨。”年长的内侍也笑着道。
没有人问傅家大姑娘愿不愿意去见太子妃,实际上可能是去见太孙这件事。
然而刚好自己心中也有些想法想要印证,傅家大姑娘也并未拒绝,只跟着小内侍朝着东宫而去。
只盼着太孙的意思,是她所想,如此她才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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