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喝酒,你怎的就不放在心上?”
萧安接过醒酒汤喝了,才笑着道:“才一盅,不碍事儿。林夫人的话,我都记着。”
魏氏也不再说,萧安才回来就换了衣裳去应酬,想来也疲惫得紧,只扶着人往屋子里去,亲自给萧安去了外衣,才道:“六关里如何?”
萧安闭着眼睛道:“无事。不过九关……”
魏氏打断萧安的话,“陛下自有决断。”
萧安睁开眼,看着魏氏,魏氏的脸在灯光下有那么一股冷漠。
“娘。我都明白。”萧安说完这一句,便睡了过去。
六关被袭,不过是图海族往年常见的举动,并不算事儿,就是三关,因封了商道,许也会再遭受挑衅。
只有九关,萧安并不知事情是否严重与否,她如今在忙的是鹞子的问题。
鹞子是柳贞决定一手建立的情报网,从三关、六关、九关,到江南、京城、塞外。
如今的问题很明显,从三关到六关之间,从三关到京城之间,是没有问题的,然而从三关到九关,从三关到塞外,问题很严重。
九关离三关太远,情报快不了,而三关到塞外,因封锁商道的缘故,想要得知消息也不比之前容易。
“朝廷里没动作就是最好的消息。”魏氏道。
萧安知道魏氏的意思,林氏母子因身份问题,被派往了江南,在那里认识她的人比边关的要少,江南巨富林氏能发挥的余地也更大,而在边关里,他们必须得有自己的一支商队。
不是南魏的,也不是别人的,而是他们自己的,一来是替三关打探蛮子的消息,二来还可以累积财富,用于军中。
朝廷里暧昧着没有明着的旨意下来封商道,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局面。
如今的问题,便在于如何悄声无息的组建起一支可用的商队来,不在风吼城通商,而是带着东西出塞外去,能将塞外部落之间的消息打听得更准确,收集得也更多。
这方面萧安并不擅长,便只有交给魏氏去做。
随即而来的,就有蛮子的部落前来三关,请求继续在风吼城里建市通商。
年前跟三关打了一仗的不少,可草原部落那么多,没跟三关起仇的也多,这锅那些小部落是坚决不背的。
新来的知府姓谢,虽是亲自跟先前的简知府交接了,但还有许多地方不太熟悉,因而不敢自专,就是在给朝廷写折子之前,也来探了探萧安的口风。
萧安跟着谢知府一道去见了请求通商的部落的几位首领,亏得张传懂蛮子的语言,听着人家诉苦,也的确是可怜。
这些首领里,有的一个部落几百人,多的不过几千人,时常被草原上的其余大部落欺负,本就朝不保夕的。后因大庆通商,他们也拿马匹宝石来换粮草布匹瓷器茶砖之类的,囤积货物在大庆与极西之地之间流浪与众部落交易,避免了被其他部落抢占草地的苦。整个塞外,他们得益不少。
如今三关把商道关了,大的部落兵强马壮能抢地盘,小的能依附大的部落得一息安宁,就他们这几个部落,因之前流浪,早失去了祖上的草原之地了,如今要再回去夺,也没那般容易,因年前的战事跟他们无关,便前来求商。
萧安与谢知府见了诸位部落首领一回,才到了知府衙门再聚头。
谢知府这些天也被各处来的商人天天上门拜访,虽是三关商会的事情还没落幕,但心思也难免浮动。
“以侯爷之见,此事当如何?”谢知府诚心问道。
虽然萧安不过十五,可人家是三关大将,这事儿还真得先问问她的意见了,否则自己上任不过多久,就跟三关大将起了分歧,这并非是什么好事儿,边关可不是京城,跟武将还能讲讲道理的。
萧安今日听这几个部落首领之言,想法很多但都十分零碎,一时间里还总结不起来,加之见张传在翻译部落首领那些话时神色里也藏了许多想法,暗想先拖着了,就道:“通商之事,本也是好事,利国利民。”
三关里多了税赋,多了人口,读书人也多了起来,这也能在当地知府的考核里狠狠添上一笔,否者之前简知府为何要与三关商会便宜。
萧安这话一说,谢知府就赶紧点头,“侯爷说得是,就是三关里的老百姓,也还求着通商才得一口饱饭吃,民生不易啊!”
这是也想要通商了,萧安道:“只是这事,怕也要交于朝廷决议才行。之前十年,三关商事尽交于商会之手,带来的是什么,谢知府比我更明白。”
谢知府点头,带来的是三关被大清洗了一回,从知府到县令,整个三关的官员全部换了一道,被流放到南边的都不知有多少。
这还只是被商会带累,并未直接插手通商之事,否则死的怕会更多,流放都会是皇恩浩荡了。
但谢知府也有他的想法,“此事若是拿上朝廷商议,只怕到时候朝廷上会派人专人辖制。”
萧安听这话就笑了起来,“要是尽交与谢知府之手,若有意外,知府可担得起那份责?”
谢知府无非是怕经过朝廷的手之后朝廷让人在风吼城或者是胡马关开辟一个专门的场地正式开交易场所,朝廷自然会派专人来管辖,那一处就得是个三关里的城中城了。
这不管是对萧安还是对谢知府而言,手下面有一个地方是自己管不了的,必然就是个妨碍。
作为手握三关权势的人,有顾虑十分正常。在边关,知府与大将,合二力为一力,总比互相拆台的好。
萧安并不想得罪谢知府,毕竟日后的三年五年,边关里总是要打仗了,也总是要麻烦到知府衙门的地方。
可也正因为如此,萧安不得不跟谢知府说实话,要是没人来顶这个罪,要出了事儿,谢知府与她,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很明显,她是不想去顶这个罪的。她不插手,出了事儿,就找不着她。她亲爹犯过的错,她不可能再在里面翻跟头。
谢知府比萧安年长多年,为官四方,也算见多识广,也明白萧安话里的意思,不管是他还是她在其中严令不得走私兵铁,再严酷的法令下去,也有人能被银子收买,然后他们犯的错,就得他们这些当老大的给顶上了。
谢知府只得道:“此事不急。”
萧安也点头,“三关商会之事,朝廷都还没忙完,再开商道想必也还要些时日。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想。”
谢知府笑着道:“侯爷说的是,是本府之前想得少了。”
之前三关商会牵扯的太多,简知府跟南阳侯是命好被提前处置,其实就是从这件事里面被摘了出来,然而其他的不说被送进京去的孟家、邢家,死绝了的刘家,就是在简知府之前的那几任知府、县令,在此回里怕也不得善了,等到朝廷再来议论商道之事时,还不知要到哪年去。
可几个哭着叫冤的部落首领总是要打发的,萧安回了将军府就寻了张传来问,“你说是带人帮他们抢块地比较好,还是暗地里让他们能买卖点东西的强?”
张传也在犹豫,“按照太孙的说法,其实咱们扶持一两个部落跟那些部落打也不错。不过我们的人要是能跟这几个部落一道出去,收集在各部落里的消息也不错。”
三关原本就有斥候在各部落里潜伏,以往顺着部落与三关交易就能将信息传过来,如今萧安要先把人收拢了,又因商道暂关之事,想要尽快得道部落里的消息,就免不得要主动前去接触。
张传见萧安不语,就继续道:“还有,我算了算,他们这一路,带着东西往极西之地去,换回来的东西也不少。金银珠宝不说,就是宝马也要比马场里的要好。”
萧安想在三关里建起三五千人的精骑兵,少不了就得要好马才行。
马场里的马能供应军中平常开销就已经不错,精马又被三六九关各自大将收来弥补自己常年损失的精锐,要再多分也没有了。
“好马从人手里买,不如自己养。你说要不,我们把胡马关外圈一块儿地给他们哪个部落,专门替我们养马?”萧安道。
这法子自然是好,就边关最大的那个马场,也是大庆自己的人开的,背后的东家是二驸马家,其实就是皇帝。
虽然萧安不喜欢这个皇帝,可也不得不承认,这老东西还是能干事儿的,但马场因银子的局限,也供应不了太多,三六九关里的骑兵精锐太少,六关里是跟蛮子干硬仗抢出来的,三关里还是这十年跟蛮子交易来的。
蛮子家的好马也不便宜,一回能买到十头回来在军中配种,都已经是赚了。
不管去抢,还是去买,萧安想着,都不如自己开个马场的好。
张传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怕朝廷里不好说。”
马场是个大花费,户部尚书就是个吝啬鬼,肯定是不愿意出银子的,也不能说找皇帝要私库里的银子,现在马场当初用的都是皇帝的私库,这些年也没能赚出银子来。
再找皇帝,皇帝都得当裤裆了。
萧安道:“他们才从极西之地回来,这一路想来也带回了好些东西。我们给他们圈一块地来,跟他们交易粮食布匹,要有其他部落来打,也帮他们驱敌,每年就只允把马匹卖给三关。”
这笔生意从长远来看是划算的,张传就道:“几个部落里挑选一个就足够了,还得人少才行,马场要有几千个人守着了那得多大去,三关也要不起。不过人少的部落也未必还愿意拘泥在一块草地里,从三关到极西之地去,虽是路途艰苦了一些,但能捞到的好处,比马场卖马要轻松得多。”
养马从一开始到出栏,要管的地方多去了,相反行走在塞外各部落之间,只要善战能保住自己的交易物就行,苦也只苦在赶路一时,但几千年下来,蛮子也早就习惯了一年的迁徙,这点苦并算不得什么。
萧安却道:“人么,总是想要有个根的,若是塞外也跟我们大庆一样土地肥沃,除了当头领的野心勃勃之外,你觉得平日里他们还会不会来骚扰大庆边关?”
张传点头,觉得萧安说得有理,不过他还听说了一些事,“三关通商,最富的是江南,听说江南如今全都是种茶、种棉的,有时不小心水患,反而要户部拨粮救济,江南人口众多,一出事就少不得哄起粮价,大庆的粮食也都得往江南里去。偏偏跟蛮子交易,也少不了这三样。”
萧安却是奇怪道:“这跟我们有甚关系?朝廷里那么多官员,都吃白饭的,还要我一个武官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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