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说起来,也是魏氏替娘家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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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逼宫的消息传到三关萧安手中之时,正好是正月十五元宵。
风吼城里商户众多,为了生意少有回家过年,因此风吼城里到了元宵夜倒也十分热闹,萧安还特意多拨了千人巡逻守门,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贩子抢小孩与女子出城。
萧安难得歇息一日,自然要在风吼城里转一转,她读书读得不多,猜谜却是一把好手,只挑着人家最贵的那盏灯猜,弄得人家苦哈哈的还得赔笑。
有人在知府衙旁摆了擂台,上供有三十贵重之物,供猜谜者得。
也是在风吼城的商户们无聊,才举办了这擂台来与民同乐。
前十件宝贝里,有谢知府的江南名砚,也有将军府的百年人参,县令不敢越过两人去,只送了一支毛色杆质均不错的笔。
商人们就随意得多,多出的是雕琢细致的首饰,也有儒商出的大家孤本手抄,卖相不错的瓷器,也有直接丢了五百银票的。
前十之后还有二十名次,便依次下来,有绣娘子的精致绣品,游僧的佛经,精巧的银制九连环,多还是各数的银子。
萧安就没事儿在一边看着,这些谜语她大多都猜得来,然而却是不能猜的。
边关十多年来的通商,好处极为明显,读书的人家越来越多,纵是考不上童生秀才的有许多,然而识字就能懂道理,知荣辱,不管是对当地知府还是将军府,都有着好处。
商贾们请谢知府与将军府出礼,多是为给这擂台打响名声,而谢知府与将军府县令们出礼,多是为鼓励读书人而来。
故前十中,除了了少许两样首饰与两样药材,基本为读书人所用。
因彩头极大,整个风吼城与胡马关及落日城的读书人都来赶了个巧,这人一波一波的,十分热闹。
萧安就看着这些读书人走上去又沮丧着走下来,有些还比不过伶俐的小姑娘就觉得好玩儿。
觉得好玩儿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风吼城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因城中热闹非凡人又众多并不敢纵马,只跑着就往将军府去了。
萧安旁边站着霍彭生,霍家也凑了样东西的,此时见萧安一直看着擂台上,就道:“将军要无事,我们就一道去赢些好看的灯笼来?”
实在是擂台他们是上不得的,在这看着倒不如去别处的好。
萧安手里还提着一个灯笼,人却懒洋洋的,她没把霍彭生的话听进去,反而在想如今风吼城相比别处边关的富饶与平静,就是平日里也比六关要热闹许多。
只可惜通商之事,只在三关。
没多久,将军府里的管事就急匆匆而来,要寻了萧安回去。
萧安将手里的灯换了一只手,与霍彭生道:“我有事先回了,霍小将军自便。”
霍彭生点了点头,也并未跟上去,元宵佳节,将军府却来人把萧安叫了回去,那自然就是有大事了,否则小事何以惊动萧安。
能惊动萧安,可这三关里军中近日并无什么大事发生,那就只可能从京中而来。
萧安跟太孙之间的关系,霍彭生自然知晓,太孙与萧安之间有联系想来也是必然的,以萧安对太孙的轻易,约莫不肯等上片刻。
如今萧安匆匆回府,便有可能是收到了太孙的信,但看那管事的神色,在灯火通明里的那一丝急迫,霍彭生又觉得只怕不是太孙给萧安的信,而是京城里出了事了。
想到这一点,霍彭生半点不犹豫,转身朝着自己住的客栈走去,牵了马,挤过人来人往的男女,在出城时再随口一句就问得之前有人进城,心中越加肯定是京城出了事,便快马加鞭往回赶。
萧安在京中的信来了,想来霍家的也不会晚。
他父亲如今在胡马关,管京中消息的正是他,半分也不敢懈怠。
若京城真是出事,他也还得先把事情弄明白了,看是否需要跟萧安商议此事了。他们终究在三关里必须得是一体。
萧安回到将军府,魏氏的院子灯火明亮,魏氏与柳贞坐在上首,面色都十分沉重。
“爹,娘,京城里可是出了事?”萧安叫道。
霍彭生能猜出来的事情,萧安自然也能猜出来,要是太孙给她的信来了,她爹跟娘才不会这么好心把她叫回来。
魏氏点了点头,将桌上的信递给了萧安,“你且看看。”
萧安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平王逼宫?”
他是个蠢货吗?这是萧安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其实不只是萧安,就是魏氏与柳贞看到这封信的内容,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平王自幼有名师教导,但也只能算是个不糊涂,这执掌天下之事,却哪是不糊涂就足够的。
平王的能力与他的野心,并不匹配。
萧安继续往下看,脸色顿时惨白下来。
信中言太孙替当今挡箭,伤在胸口,在写此信之时还未曾醒来,不过皇帝把人放在了身边,外人也难得消息,也亏得太孙身边有单凌在,又有景王妃进宫探望皇后与太子妃,这才得了具体的消息往边关传来。
萧安看完了信,毫不犹豫道:“我要回京。”
要是别处中箭许还无碍,然箭伤在胸,就惊险万分了。
“回去?”魏氏抬眼,“你怕太孙死得不够快?”
萧安的脸色十分阴暗,平王那样的性子,认谁也想不到会有逼宫之举,但他一个闲王又哪得这般的本事,只怕少不得是有人撺掇,在背后支持。
恰好平王世子死在东宫并无有用说法,而平王妃又因此郁郁而终,就是平王为复仇也说得过去,这京城里还不知要怎么暗地里相传。
“其心可诛!”萧安从咬紧的牙里吐出这么几个字。
柳贞却是无视了萧安的愤怒,道:“皇帝身边那么多护卫,焉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就说是他,茹姑留在东宫不得出,也还有单凌所率护卫,只护着他一人,他如何得的伤?”
柳贞也不好明说只怕太孙使的是苦肉计,不过是想博一份好名声,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但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魏氏又接着道:“陛下当夜便让乌将军统领皇城内禁军,又令你表哥和单凌两人轮流守护。陛下重用你身边的人和你表哥,这份信任难得,就是你表哥有这份出息,我也对娘家彻底放心了。可你贸贸然前往京城又想如何?让皇帝知晓你窥探内宫,还是让皇帝知晓你时刻关注着京城局势?”
但凡官员,不论文臣还是武将,对京中自然都是时时关注,不过是有些人有本事关注得了,有些人没本事只能风闻。
这些,也瞒不住皇帝去,许多外放官员,家在京中,其实就是为了此。
然而皇帝知道归知道,毕竟许多事也瞒不了人,但下面臣子若是做得过份了,在皇帝如今疑心可能是最重的时候闹出来,那就得等着砍脑袋吧。
魏氏比萧安明白得多,她们母女的恩宠,源于自己的本事,然而却也源于帝王对她父亲的补偿。
真论信任,萧安在皇帝面前是绝对比不上她父亲的。
她苦心经营才得如此回报,萧安又是自己的亲女儿,除了她还有谁会替她全心打算,魏氏绝不会想自己女儿的举动有半分风险,也不会让一切筹谋成空。
京城里才出了事,边关就知道了,人还去了京城。萧安自然是去看太孙的,皇帝却难保不会认为是萧安想要试探。
就是太孙,也未必不会受此连累,毕竟来信中也有皇帝依旧亲理朝政,对太子有些冷淡之举,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当爹的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孩子坏的,自己孩子坏,多是被别人怂恿,撺掇、蒙蔽,要收拾也会收拾跟着孩子的人。可就算是收拾了孩子身边的人,也还要埋怨孩子一二,也要怪一怪孩子的,特别是觉得孩子想要抢他一切之时。要他还有别的孩子,只怕一生气,就宠了别的孩子去。”魏氏道。
这道理其实不该再说给萧安听的,萧安也是许大的人了,哪能不明白,然而明白归明白,万事总不能事事都能冷眼相看,总是要随心一二。
萧安随心,自然是要藏着回京见太孙一回。
她的结果如何是否有风险可不计较,可这要导致太孙都不得好,这便不得不冷静下来了。
好似每一次太孙出事,她都不在他的身边,萧安默默的想着。
魏氏见萧安打消了回京的打算,就安慰道:“这些消息总是要传到边关里来的。要传到三关之前太孙与你写信,你自然可回。要太孙无信可到,平王之事传到了三关,你还可正大光明上折询问帝王与太孙安危。我并非不允你关怀太孙,只是不管是为你还是为他,你总要选对时机。”
萧安并未应声,只是塌着肩走了。
魏氏也十分无赖,与柳贞道:“她总是这般重情,我也不知能否陪着她一辈子。没有我的那后半辈子,还不知她该怎么过。”
柳贞却是想,魏侯是个重义的,他是个重情的,教导出来这样的萧安其实也并不奇怪。
魏氏担心萧安在她没了之后没人护着,被人算计,怕下场不好,他也曾想过。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是柳贞自己的信条,也是他一直都在教导萧安的一点。
萧安的路,总是要自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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