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
“五少郎,您不能动,哪里也不能去。”刘阿四严肃地道:“不知哪户人家出了事,禁军已过去查看,您与小郎君留在别院,否则恐中了敌人的计。”
借着院子里火把的微弱光芒,李钦载看了刘阿四一眼。
刘阿四额头冒汗,眼神努力维持镇定,但他的背部微微弓起,像一支随时激射出去的利箭。
最近庄子里气氛紧张,但真正风声鹤唳,心理压力极大的,却是他们这些部曲和禁军。
百骑司传递的情报不会错,有了十成的把握,宋森才会亲自登门示警。
也就是说,刺客一定会刺杀李钦载,此时只不过隐藏在看不见的阴暗处,说不定在什么角落用阴森的目光盯着他。
尽管部曲和禁军已将李钦载和亲眷保护得密不透风,可众人的压力还是极大,敌暗我明的态势下,今夜此时庄子里突然传出哭声。
无论哭声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对刘阿四这些部曲来说,既是考验也是折磨。
保护主家最重要的是风平浪静,像一片死湖一样不泛丝毫涟漪。一旦出现不同寻常的事物,便代表着可能发生变故。
所以此刻刘阿四才会如此紧张,如临大敌。
院子里,李钦载笑了,用力拍了拍刘阿四的肩:“轻松点,不要太紧张,把我的命交给你们,我从来没有担心过。”
刘阿四擦了把额头的汗,苦笑道:“小人却快担心死了,真害怕刺客还没来,小人已忧思过度而亡……”
“你一个粗人,学什么文艺腔,忧思过度这种事还轮不到你,那是读书人才有的症状。”
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一名禁军的队正匆忙走来,向李钦载禀报。
庄子里确实出了事,不过只是一件看起来并不特殊的事。
一位老人故去了。
老人也是庄户,曾经的老兵,大约六十多岁。
在唐朝能活到这个岁数,绝对属于喜丧。
禁军队正刚刚打听来的消息说,老人身子最近有些抱恙,于是家人今日套了一辆牛车,将他送到渭南县,在县城请了一位大夫把脉开药。
开好了药,子女带着老人还在城里逛了一阵,毕竟庄户人家难得进一回城,那时老人的身子也还好,甚至还有胃口在街上买了一个锅盔吃了,六十多岁的牙口,锅盔咬得嘎嘣嘎嘣的。
谁知回到庄子里,老人就不行了,药都没煎,老人便昏迷不醒,一直拖到半夜,终于气绝寿终。
刚才庄子里传出的哭声,便是老人的子女在哭丧。
李钦载听完队正的禀报,站在院子里沉默了一阵,低沉地道:“按理我应该登门吊唁的,但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就不去了。让宋管事带些银钱,代表我慰问一下家人吧。”
“这位老人,当年也是跟随我爷爷征战过的忠诚老兵,终究又凋零了一位……”
…………
第二天一早,庄子里便传来敲锣打鼓声,李钦载不用看都知道,故去的那位老兵的家人开始起灵堂,办丧事了。
丧事很隆重,宋管事连夜送了不少银钱过去,老兵的子女自然往宽敞处花钱。
村里的锣鼓唢呐,还有祭祀的牲畜等等,都属于比较高规格了。
披麻戴孝的子女们跪在灵堂内,庄户们纷纷沉痛地登门吊唁。
白天李钦载倒是比较自由,只要不出村口,在庄子里还是能够自由活动的。
于是李钦载也亲自登门吊唁,在老人的灵牌前跪拜致意后,又安慰了老人的子女儿孙。
司礼头披麻布站在灵堂内,不停掐算吉时,随即眼睛猛地一睁,望向村口的小路。
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一行僧人正缓缓从村口走进来,他们一边念诵经文,一边垂睑低眉,虔诚地合十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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